五八.临世(1 / 2)
千尘既想灭死他,倒不如就遂了他的愿。如此心灰意冷,毁了本玉堕入红尘凡事,逃不过情殇二字。
那今世的他,为何还要这般狼狈痛苦的活着。
为何,不和孟一九一样,灰飞烟灭,图个解脱。
到了忘川,喝了孟婆汤,踏过奈何桥,再投胎不如迷失八百里曼莎珠华,不入尘世不再为情所困。
朦胧视线间忽的一亮,他怔怔抬眼,便见那几乎灭尽了的万业苍火中忽的闪烁出一片异彩,一方犹如琉璃水晶般的玄耀角塔出现在眼前。
光彩倾世,流光溢茫。
宁玄笑望着,眼见那琉色角塔散发出绝然的光彩,一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整个焚噬塔乃至整片大地都开始隐隐颤动。
漆黑古旧的塔壁犹如龟裂的镜面一般片片剥落,大片黄沙哀尘都在肆意纷扬覆盖。
冥灵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天地仙凡都似在一瞬间定格一新。
镇魂魔猽塔,是孟一九曾说过的魔族圣物,镇魂魔猽塔。
一物降一物,莫劫贵为真正的魔尊,唯有他的自由能够获得者魔族圣物。
猽塔出,噬塔灭,后而魔陨临世。
宁玄看那琉璃玄塔从一掌瞬间膨胀幻化,随后身边的焚噬塔开始快速瓦解崩塌。
他撑起孱弱的身子徐徐后退几步,望向塔光临照之下,那所谓无人可挣脱的噬神锁如冰一般彻底融化开来,静静从那人被贯穿的四肢中流逝消失。
片刻后,火地只余大片干涸的血迹,炽热灼烫的火焰顷刻消散,伴寒风迅速隐匿。
莫劫他,终于自由了。
顿时心底极悲极喜,面色苍白,似哭似笑,一时不知所谓。
忽的忆起很多年前,与孟一九初遇的样子。他竟还不懂事的淡淡问他,为何要祭魔塔出世,为何非要天下生灵涂炭不可。
即要如此,又为何要放千尘染回千宁山解被困之围,问他,可会在意自己在做什么。
他当时瞪着孟一九,隐隐愤怒,却闭口不作解释。时至如今,他终是懂得了他的苦心。
他曾以为过了万年千年,身居魔界妖界的孟一九早没了先前外恶内善的性子,可原来他从不曾变过。
就如同问万年的自己一般,为何要自相矛盾,为何明明害的六界民不聊生却耗尽灵识只为换万物繁衍存活的一线生机。
魔塔一出,噬塔立毁,魔陨临世,天地色变。孟一九他苦苦挣扎了万年,一心想救莫劫于水火,终是不愿见天下生灵遭难。
故此,他才会在祭出魔塔的同时,放回千尘染,将一切因果交予天命。
若是命中注定千尘可力挽狂澜,那便是天下苍生之幸,若未来得及,那便是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孟一九向来都是认命的。
只可惜,天命不仁。
堂堂一介魔尊妖仙也有着如此悯怀众生的心思,可笑天下之人竟惧他恨他,望他身死。
呵。
堂堂一介魔尊妖仙也有着如此悯怀众生的心思,可笑天下之人竟惧他恨他,望他身死。
而他们自身却愚昧地崇仰着的“仙界”,只眼睁睁的看着生灵遭难早早的跑去避难,贪生怕死。
他们只因莫劫天生魔灵便困他万年,在百年前更是毁了它重生的机会。
无穷尽的折磨,无穷尽的痛苦,根本未在乎过他本性如何,是否真的犯下过错。
只因为他生是他人的心魔,化为魔灵,所以该死。
恍惚之间,似是又回万年前,千尘执残荒直指的心口,雪衣缥缈出尘逸逸依旧,温柔不再唯余冷然道:“宁玄,你该死。”
他想他有些癫魔了,低头沉声大笑。
是的,他该死。
所以他选择了自陨。
直至最后,也无人劝他放下万年间的恩恩怨怨,他深知,仇恨往往并非是世间最为致命可怕之物,当一人处于绝境,仇恨最为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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