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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世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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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些日子里来的朝夕不过潜伏,他给他真情不过是打了个幌子,陪他千尘染自相情愿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是个卧底,是个戏子,蛰伏于千宁,给他演了一出好戏,只为等待时机的到来,欺瞒了白一骗走令牌,又令他放松了警惕,放他出冰牢。

宁念尘对明赫涟渚的了解,或许亦不过是魔妖两界打探而来,教他背熟了临时演的充数罢了。

不得不说,他做戏的功夫倒是十分炉火纯青,点点滴滴丝毫不漏,怕是早有打算的。

怒气冲头,千尘忘却了,他们之间的有些许繁琐小事,除阿渚本人外,无旁人知。

然他愤懑不已,已然无平气耐心去深思熟虑。见他全然化魔,心底涌动的并非厌恶而是悲疼,无尽的痛苦。

胸口郁结了大片戾气,他狠狠蹙眉,盟下心来将手中剑身愈加挺进。

寒凉剑身刺入更深,损毁经脉所结冰凌牵动,顷刻鲜血如泉,啪哒落在地面上,横冶蜿蜒在两人脚底。

宁玄微微勾笑,笑得几近残忍。模糊灰暗起来,他知道,这副身子已经到极限了。

重塑后虚弱的灵识快速涣散,更彻底地直接湮灭在他的体内。

他知道,他离再一次的陨落不远了。

刚刚逆反禁制激发九玄灵法已让他受尽反噬,在虚弱至极的情况之下心口再受千尘染全力一击,以残荒重创。

纵使岐阙帝殿和帝子无卿这两大强者联手,纵使召集天下所有医者,耗尽虞人与白泽与座下林氏一族的心脉灵识,也无力回天,至多不过拖延片刻,多残留于世一时半会。

呵,他就又要死了。

可是怎么办呢,这一次,没有像万年前一般,有岐阙帝殿在他堕凡之际护住他的紧要,替他抵了一世情殇。

这一次,也再也没有一个叫孟一九的傻瓜妖仙像七年前他躯体破碎时,拿着燕显向岐阙帝殿讨来的妖亲族圣物琉璃般若来为自己重塑身躯。

至此,没人再会怜惜他,保护他。

甚至,曾经两世深爱着他的眼前这人,再一次亲手将剑捅入他的心扉致命之处。

宁玄的心不同常人长在左侧,千尘染再一击刺中,都令他不得不怀疑思虑,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堕入红尘凡间前,东庭之上的陈年旧事。

阿染,今生今世,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说不会怪我的,可心口这么一剑,原来就是你所谓的原谅。

阿染,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再负我一次。

他心知,千尘染口口声声说的原谅,基于六界苍生千宁生灵的平和安危。

而如今他破了这一承诺,又怎能得到原谅,然他所需的从来便不是所谓假惺惺的谅解。

宁玄不甘心,他不信他爱了万余年的人竟会是如此的狠心,他深信他一定有他的身不由己,一定有他无法与他言表的苦衷。

所以,他选择了义无反顾的相信,掏心掏肺默默地完成他所要的一切,不求回报只图他那欣然一笑。

上一世在东庭,他以命豪赌,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这一世在人间,他仍是输了,血染山河不过讽笑自己的天真无知,愚蠢至极。

俗话说吃一切长一智,为何他都已尝过两遍欺骗的滋味,为何这次又赶上去自投罗网。

万年前他苦苦撑持才未使灵识化染成魔,可谁知不管是魔不是,不论转世轮回多少般,他宁玄在千尘的眼里从来就是该死的罪人,从无二般。

在北海是,在东庭是,现在千宁亦是。

在千尘心里,他或许就真的如此卑贱可弃不值一提,当真就比不得那所谓信念的六界苍生。

既是如此,千尘又何必大费周章的顾及他,拼命去挽救他的魂灵。

掌中残荒忽的发出沉沉一声剑鸣,过于沉重喑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好似凄厉的悲泣。

千尘染长眉微颤,手中剑险些不稳,刚刚还未定眼注意,不想一时情激动急之下,他竟是取出了封印多年的染血残荒。

这把剑,曾染满了那人的血,现沾遍他的血。

不知为何,看着剑身上蜿蜒滴落的赤艳血色,眼前竟又浮现出当年满是鲜血的残荒和那块支离破碎的生灵玉。

还有,夜夜困他不出的梦境,那梦中的残荒,血染剑身,哀鸣震耳。

此情此景,心底竟不禁猛地一恸。

他后知后觉的抬眼,眸子空洞弥漫大片晦暗,望向那迟迟未语的惨白人儿。

看到的,是一抹凄婉至绝的浅笑。

·

他嘴角缓缓垂落一丝朱红艳血,樱唇勾勒,雪白面色艳到了极致。

仍是那般天姿绝色,妖冶非凡,乌紫长发弥漫开大片凄伤。

他忽的咧嘴,露出他极为熟悉的单纯笑容,透明易碎透着寒意,吐出的字句,却让他瞬间心颤。

“为何你总是舍弃我呢?”

为千宁是如此,为天下亦如此。

前世如此,尽是亦如此。

“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说过,你爱我吗……”

既然他爱他,为什么他在心里就比不得所谓大道大义,总舍弃他。上一世两回,这一生两回,他被他弃了四回。

既然他爱他,为什么要亲手噬灭他,为什么非要平白无故的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到他的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从前认了,是因为想着,千尘想他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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