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滚烫的鹿血径直喷洒在卢若渝的脸上,她怔了怔却仍旧加大了力度。断木枝死死插进暴躁狂怒的野鹿颈间,直至刺透穿破。
野鹿终于不再挣扎,王韫秀费力地把它的尸体推到一边,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而卢若渝再也站不住,身体一软跌坐在林地上。
天公却也不作美,竟忽然下起瓢泼大雨。落叶间隙中血渍斑驳,慢慢地正在被冲洗。王韫秀用弓箭撑地起身连忙去到至真身边,安抚她。
“至真,我们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王韫秀想笑却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卢若渝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大雨倾盆。她摊着手掌,鲜血也随雨水洗刷。尽力忍下胃中酸涩的不住翻腾,她只默默抬眼望着王韫秀。
“至真,你也是个狠角色啊,”王韫秀也不管她手中污秽,握住她的双手。“你冲过来时那狠戾的眼神可真叫我大吃一惊。”
“有血性!”
“你们怎么如此狼狈?”远远姚汝能撑着伞先李泌一步发问。他见天色忽变,想起王韫秀和卢若渝还在林子里,便叫上李泌一同来寻。
倒不想竟见识这幅场面。两人皆被大雨淋地浑身湿透,还蹲坐在地上。
“至真受伤了!”
姚汝能皱眉便道,“她本来骑射就不佳,你何必拖着她硬往这深林里闯。”他小跑几步走上前。
只是才见到她的伤处,都不免惊呼。“怎么会这么严重!”
李泌紧随其后的脚步一顿,原先平和的脸色微紧。
昌明坊的爆炸惊得各坊百姓都心神不宁。昏昏沉沉的卢若渝也被这巨响震得顿时神思清明。
她又奋力地扭动身体,以便让刃口可以更好地对准手腕上的粗绳。但体力的消耗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卢若渝也已不再像修政坊时那般有耐心。匕首的不得法,让她开始急躁起来。
时间慢慢逝去,她越发不安,愤怒与疲倦到达了一个顶峰。卢若渝的心底被深深的恐惧与胆寒充满。
她就像小时候得不到自己喜爱的吃食一般,闹着脾气。用力地踹蹬着车架并努力发出一些声响想让街上行走的路人能发现她。
但是,今日是上元节。
街市中热闹非凡,她那点细如蚊蝇的声音都无法让麻格尔察觉到马车的异常,就更不用说那些享受着节日欢乐气氛的百姓了。
她低头轻轻啜泣。无力的挣扎越发让她信心丧失。
原来,原来。她终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还胡乱给人添麻烦。
卢若渝泪眼婆娑地偷偷瞄着那些行来走去的脚步,有孩童的,有美妇人的,有彪形大汉的。他们有些急着去看灯,有些急着与家人团聚。
长安是这样美,长安也是这样残忍。
“未伤筋骨。”李泌脸色也算和缓下来。他看了一眼卢若渝仍旧呆滞地盯着那头野鹿不说话时,姚汝能已拉上王韫秀先行一步。
他还在前头催促自己。“长源,至真就拜托你了。”又指着留下来的那匹马说道,“她行动不便,你以此让她代步吧。”
李泌先看了看一旁的马匹,又低头看出神的她。轻声言道,“失礼了。”便强势地将伞柄塞入她手中,俯身横腰将她抱起走向棕马。
卢若渝手脚还在发软,一点准备也没有就闻到一股道香扑鼻而来,宁静沉稳的气息唿地便叫她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持着伞柄的手没能绕过长源的脖颈,这件事一直是卢若渝心底无法言状的小小遗憾。但那时她只能傻乎乎地盯着李泌走神了。
“当心你的伤。”李泌将她抱上马腹时,仔细嘱咐。卢若渝却顾着给他打伞,没有在意。
李泌稍稍抬眼看向她,左手握紧油纸伞往他身边靠近,右手想替自己拍去肩头的雨珠,却因手掌上的血迹不敢妄动。
他忽然起了作弄之心。微微轻碰了下她的伤处,询问着。“不疼吗。”
卢若渝被他猝不及防的发问,神情稍许恍惚。身形不稳,吓得她下意识右脚就搭上马镫。这下是真的疼了。
疼得她头皮发麻,嘶嘶抽气。眼角也有些泪珠泛出。
李泌稳稳扶住她,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我已同你说了当心,”
“莫要走神。”
卢若渝眼泪汪汪地连连点头,将伞柄换到右手,挨近长源,免得他的道袍被淋湿。左手则紧紧地抓牢马缰,再也不敢脑袋空空了。
伏火雷制作不易,狼卫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李泌从徐宾的纸坊回靖安司的途中一直思索,却始终没有头绪。
徐宾长远的志向让李泌没有想到。他本想斥责,可见徐主事痴迷又坚定的神情,他有些恍然。
也许徐宾的那番掏心之语无错,可自己又错在哪里呢。每个人的选择皆由自己所在的地位与眼界来决定。
对普通百姓来说,努力地活下去或许也是对大唐的一份贡献。而他,则能看得更远!
张小敬来不及清点伤亡人数,他揪着曹破延的领子大声质问。“你们怎么会做伏火雷!你们背后到底是谁!”
曹破延不住地咳血,眼睛无神,双手勉力地想去抓脖子上的吊坠。爆炸和与张小敬打斗造成的内伤让他断断续续地呢喃。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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