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用等了,诚公(1 / 2)
“不用等了,诚公。”王应织声音有些哽咽,“诚公才华出众,得识诚公乃应织半生荣幸。”
他打小自田里生土里长,没去过城东,没见过谢诚这样的人。往前世上唯一知道他心志的,为了救他死了,唯一疼爱他的,因为前者死了。
他从没遇见过谢诚这样的人。
谢诚笑笑,道:“你可知道我等你做什么?这便答应下来,二丫头怎么办,你想过吗?”
“诚公乃刚正之人,必不会做亏心事。”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诚公不一样!”
说出这话,王应织心里也没了底——谢门家大业大,说没什么秘密,估计少有人信。
谢诚眼底温润如初,轻轻揽过王应织手里的土陶酒罐。
花酿当真透着沁人的花香,是莲花。气味淡了,不然刚才就该品出来。
这花酿本应以金桂为佳,酒香而味醇,封好了能存个两三年,荷花本就淡雅,况且这做法也不同,荷花味锁得不比桂花死,小半年味儿就开始散了。
但这金桂赠与士者,盼仕途畅通。
莲花赠与他人,祝生平清清白白。
啧,真是……
也不挑拣,谢诚仰头便喝,溢出嘴角的花酿沾湿了衣襟。今天谢诚穿的是一件深青色带淡绿荷绘的上衣,下身着清淡寡饰的寻常裙裳。明明是再简单不过而素净的着装,这景色偏偏叫人生出被魅惑了的感觉来。
王应织别过头,脑子里满是些不入流的旖旎心思,他不禁嫌弃了一下自己,却止不住那些想法。
他是断袖,在军中就自个儿发现了,看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爷们儿,那日在店里听见有人说那类话,自然像普通男人护姑娘名声那样……
“为何不看我?”谢诚眼波流转,是月亮藏在了里面。
答不上来,王应织只得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前些日子和你谈天,闲聊里倒也发现了些什么,先君盼你入仕途,先慈望你得清平,你似乎更愿试试前者,我可以助你,不过我有条件。”
“嗯,好。”
料是未曾想到他这般顺从,谢诚想好的说辞停在了嘴边儿上,有些惊讶的样子。
转而又想到了可能的实情,未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挂在眉眼嘴角的笑。
王应织终还是抬头望进了谢诚的眸子,款款道:“诚公是想借我成个黄粱梦吧?”
月色深了,鸟啼浅了,谢诚这个黄粱梦醒了,就看这梦外边儿是不是梦里那般了。
走在归家的路上,谢诚有时候会想着,再来个人绑了他也好,他便不挣扎了,坠入深渊未尝不可,王应织说的那话他下意识地反驳——是想离开这个黄粱梦,而非另许一个。但他没反驳,一向如此,什么事儿在他这儿都有说得通的地方,毕竟一介贱商想脱离商籍,不是易事。
只不过如此坦诚的王应织,还真是对他的胃口,再者,人家后来都说了“即便如此,我也定不辜负诚公赏识,一定,带诚公离开这喧嚣,一生有表有里”。
他向来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知道自己只是无处施展身姿,军里来的人,多少沾染点儿不寻常的习性,他大概猜得没错。
谢诚的身影没入了黑暗里,偏生比黑暗浅一些,是他髻上钗子的光,看起来像夜里的星星,抬头一望,星星簇拥着月亮,云散了些,照得亮堂了。
这边,王应织仍在树下想着谢诚的话。
最后谢诚说的,不是什么生僻的语言,相反,他很熟悉。
是当年王禄安说过的。
“好,那你就自己去找找将来。”
谢诚还说:“我跟着你,也不怕走丢了,毕竟是要做将军的人。”
早就想到谢诚不会止步于河越守相一类的职务,没料到的是他心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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