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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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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内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酒馆陈设截然不同,原来的桌椅板凳被撤走,代之一排排比人还高的药柜,每一张高柜上都遍布着上百间小小的药屉。

营业性质迥然两异。本该挂在店门不远处的一个印着酒字的吊牌,悄然更换成药字。

老板变成一个六十几岁的老爷子,眼睛迷糊,脸上皱纹恒生。没有小厮。苏珮玖闯进门来的时候,他正勾着头,细心地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张算盘。

县城里的人苏珮玖几乎都见过,这个老头也不例外。

虽然没说过话,连上一次看见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苏珮玖也记不清了,但苏珮玖分明记得这老头应该在靠山的城东边沿掌着黄旗,吆喝着算命的生计,而不是在这里做名为‘江尽天涯’的药铺老板。

他心里止不住的悲哀,他有一万个理由揪住这算命老头的衣裳,严声逼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酒馆变成了药铺。他有一万个问题,但他最后一个也没能问得出口。

他折头就往家的方向逃跑,他感觉自己在逃跑,因为这里让他感到恐惧。

回家的路途上,苏珮玖不止一次审视过周围百姓居民们的变化,甚至摊贩和商铺店员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一无所获,他们面色如常,继续重复着手中的业:讨价还价、挠头盘算账目、与无赖的客人争执、或是忙里偷闲地睡上一觉。

苏珮玖看不到他们脸上有任何一丁点无关生活的苦涩。

没有人注意到‘江尽天涯’变成了药铺,没有人注意到东城的算命老头摇身变成药铺老板,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消逝,就像从未有人死去一样。

苏珮玖不禁感到怀疑,到底有没有人死过呢?

或许酒馆一开始就不存在,或许‘江尽天涯’本来就是一间药铺。或许老板和常客都是他自以为是幻想出来的。可到底是谁错了呢?他为之挣扎不已。

苏珮玖收回思绪,仰起头,面朝夜空,将脑袋无力地搁置在井口边沿。

今天的夜空漆黑如墨,深邃,好像比往来的任何一天都要遥远,触不可及。

他有意识地环顾墙垣四周,院落不大,遍地都是没膝的杂草,只有链接杂物间和正方的正中间有一条被他来来往往踏出来的羊肠小路。小路的路中间就是这枚深井。

他十几年来都住在这,可他总觉得无比陌生。

这里有结界,有阵法,但苏珮玖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以前他每次想偷偷自己溜走的时候,都会在离家不出百步就被人撞到,然后用各式各样委婉的理由把他带走。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唯独他的家四周环绕着县衙,猎户家,武器铺和酒馆。

从下午老知县那番近乎嘶吼的独白中他听懂了,这个县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是苏珮玖。

但苏珮玖是谁?

他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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