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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山杯(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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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谁去说?”

柳蕊和牟丽丽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坐在位置上,脑袋挤在一起,后脑勺的头发软趴趴地耷拉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了还是没有人敢站起来。

牟丽丽咬着指甲皱着眉,面上愁云惨淡,像布满了夏日雷雨天的云:“都说从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你去说。”

柳蕊疯狂摇头拒绝:“我不去,当初主意是你想的,上面的署名也是你写的。”

“投稿的可是你!”牟丽丽的语气不轻不重,一击必杀。

“反正我不去!”柳蕊开始耍赖。

就在两人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哇,余然你进书法比赛决赛了哎,原来你还会书法,厉害厉害!”

说话的是个男生,叫做黄河,班里的文艺委员,别班文艺委员站出来,都是清一色女将,就他们7班,独树一帜的是个男生。当初刚进班,大家也不是很熟,高中生涯的第一个教师节,班长提议送老师礼物,大家也都没什么想法,最后黄河同学站起来,提议教师节那一天每位老师上课前唱首歌给老师。然后大家就在黄河的带领下,给每位老师唱了《长大以后我就成了你》,当时每位老师都表示礼物很好,但也有说不好的,比如班主任那个油腻的中年男子老张就一脸嫌弃地告诉他们:选歌不好,什么叫长大以后成了我,都来当老师抢我饭碗吗?

就在全班都在笑的时候,老张又加了一句:你们应该有属于你们自己的精彩人生。

那个教师节,最难忘的除了老张的这句话,还有就是黄河动听的歌声,这个文艺委员也是优秀的,当初不知收获了班里多少女生的青睐。

但此时,柳蕊和牟丽丽恨不得将这个人嘴赶紧堵上,再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余然说二十五度角仰头看着宣传栏里新帖的布告,决赛的布告明显做的更精致了,淡紫色的墨痕打底,上书洋洋洒洒的“北山杯”三字,然后下面齐齐整整地打印着一排入选决赛的名单。名单是按班级顺序排的,从高三到高一,余然的名字排在了靠后的位置,以至于她今天从这个走廊来回好几次也没注意到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也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今天,牟丽丽和柳蕊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眼神闪烁,这几天也总是经常背着自己窃窃私语些什么。

一直杵在身后的牟丽丽和柳蕊也不敢开口打扰,只能时刻关注着余然的表情,做好了接受雷霆震怒的准备。

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通知的余然,终于移动了步子,转身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位好友,神情严肃,声音微冷:“既然要比,就不能给老师丢脸,这两星期你们陪我练字吧。”

“啊?”牟丽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柳蕊已经跳起来抱住了余然:“啊啊啊!吓死我了,你不生气就好,我们给你磨墨!”

牟丽丽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笑终于越绽放越大,也过来抱着余然的胳膊开始跳:“太好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保证伺候到位。”

余然被两个人搂着,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当然知道这两人是为了她好,才替她报的名,虽然老师说过习字只为修心,若为了功利,只会止步不前。但她也不算为了功利吧,朋友以诚相待,那她也愿意不负所愿。

她,也不是生性如此淡漠,记忆里,在那座一年四季都开满鲜花的老屋里,她也爱玩闹,喜欢从楼梯的扶手处爬上爬下,会被父亲责骂,说她太皮,女孩子应该怎样怎样,也爱撒娇,每每做错事要被责罚,便会躲到奶奶的怀里不出来。平时除了看爷爷侍弄花草,就是跟着奶奶练字学画。

后来家中变故,被嘲笑,被欺侮,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时,遇上了如今写字的老师,那些个春秋,她几乎与世隔绝,无论寒暑,只要有空,便待在老师半山腰的那栋二层小木楼里练字。

老师不喜花哨,不爱言语,独居的小院空空,只是在角落里堆放杂物的小屋旁种了络石,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小木屋上面爬满了络石藤,春天的时候,便会开出一朵朵洁白的小花,五片花瓣环绕着黄色的花蕊,很像梵文中的“卍”字,又像小朋友玩耍的小风车。

认识老师学字的第六年春,那天的天气很好,络石花又开了,那时候她的头发还很长,练字的时候,掉落了一根头发,刚想扔掉,老师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随后转身下了楼。

过了不久,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串络石花,居然是用她头发当做绳子穿起来的,走过来时带了风,上面的花便如风车一样转啊转。

她一脸欣喜地接过,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络石花便又开始转起来,真的很好看。

看着此时抱着自己欣喜跳跃的两个人,她第一次觉得,如果曾经的那些遭遇,是为了今后的相遇,那么那些过往,也就好像不是那么难过了。

自从决定要参加北山杯决赛,余然便开始抽时间练字,之前因为条件有限,余然只是用钢笔在田字格上练,如今不一样了,要写毛笔,在教室肯定不合适,去牟丽丽家又太远,最后她们在图书馆阅览室终于找到了足够大的桌子。

临江一中的图书馆并不是全天候开放的,要想借书,只能在固定阅览课的时候借,而阅览室的话只有中午午休时间,和周六日无课时可以用,周六日也不是24小时,只有早上8:30到下午16:30。

如今不是夏令时,午休时间根本不够练字,决赛就在两周之后,也只有周六日没有课了,再去图的阅览室练会儿。比赛主题还是没有变,依旧是还是当初的题目,“吟秋诵雪”。事后知道牟丽丽和柳蕊拿着自己随便写的稿纸去投的稿,写的东西更是牛头不对马嘴,居然还过了,真不知道是初赛比较松,还是真有人锐眼识字,

一开始牟丽丽说要从家里搬笔墨纸砚给余然用,但她拒绝了。

练字那天,余然只是带了笔和杯子就去了图馆卫生间接了杯水,就用笔直接沾水在阅览室那种独特的大长桌上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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