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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叶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他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灌木丛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在哪里。
昨天在那之后,他跟着希拉回到篝火旁,本来想闭上眼睛冥想一会儿,结果因为精神上过于疲惫就这样陷入睡眠。
因为维持着靠在树干上的坐姿,他的腰背酸痛起来。沙利叶站起身来打算活动一**体,这才发现视野中没有该隐和沙利叶的身影。
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焦黑却依然闪烁着零星火光的木炭,走近了还能感到一阵暖意。
沙利叶觉得不可思议。昨晚才发生过那样的事,今天早上他们居然会放他一个人待着。
……还是说,其实是在观察自己是否会再度逃跑?
他试图感应起该隐的位置,却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出现了问题。能够感受到的该隐的存在忽远忽近而飘忽不定,有一会儿甚至会消失不见,完全不能用作任何参考。
该隐作为拥有实体的人类,自然无法操控自己的存在本身——应该说,现存的生物中并没有拥有这种程度的能力的物种。毫无疑问是他的感知能力受到了干扰。不是地脉和玛那流向的问题,而是来自他体内的希拉组件的主动干扰。
仔细一想,昨晚该隐接近的时候,直到希拉使用能力为止,自己都没有丝毫感觉——不,要说的话,应该是从在梅菲斯特的领域里第二次醒来开始,感知能力就已经被干扰了吧。
不过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结合他能够准确感知到传令天使的这一事实,沙利叶猜想希拉仅仅干扰了自己对该隐的感知。
这个操作并不难。本来天使系统内对于该隐的感应标记就是基于他所背负的“罪纹”,因此对他的感应属于独立区块。按照现阶段自己的中枢对于希拉组件的接受程度来看,在不被自己察觉的情况下屏蔽一个小小的独立区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对沙利叶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了。原本一举一动就在那个青年的掌控之下,现在连对方的动向都无法掌握,就像在带着项圈的同时还被蒙上了眼睛。
而且如果希拉的组件继续被中枢所接受进而入侵身体,甚至于能直接操控自己的话……
沙利叶思考着最坏的结果,却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枝叶摩擦声。他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哦,早上好啊天使。”
首先来到他面前的当然还是希拉。红色的魔剑意识体停在离他一步之外的地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哇哦——昨晚我就这么觉得了,在白天一看你果真狼狈得不行嘛。”
忽视掉希拉的挖苦,沙利叶看向走出灌木丛的该隐,突然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
那是什么……?
“啊,说起来,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条河。”希拉念叨着,凑到他面前,“你快点拿上水壶去打点水来。”
“……啊?”
“啊什么啊,别指望以后在路上快要渴死的时候我们会把水分给你啊?”还是说天使不用喝水只要吸收空气中的玛那就够了?希拉嗤笑着,继续说道,“浮士德给你的旅行用具里不可能没有吧?拿好之后跟我来就是了。”
沙利叶只好回去从行李袋里翻找出旅行用水壶。站起身来走向正在灌木丛旁等着他的希拉时,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坐在了篝火堆旁的该隐。后者正低着头用一根树枝翻弄着木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即便如此沙利叶也不敢多看几眼。他收回视线跟着希拉走进灌木丛。
他到底能对自己的行动和思维掌控多少?希拉的部件可以侵略到哪个程度?虽然从中枢开始入侵要比体外容易得多,但再怎么说要彻底突破身为天使的自己的防御系统、取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假定希拉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那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获得的信息少之又少,难解的疑问却越发增加。
首先要找到机会试探出该隐对自己的掌控程度,再想办法停止希拉的继续侵蚀。理应是这样的顺序。只是回忆起昨晚在全身游走的痛楚和先前被魔剑刺穿时的经历,沙利叶感到有些退缩。
然而如果连这点限度的了解都没有,接下来无论是和亚巴顿联系还是脱离他们的控制都很难实现。
就在他一直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枯枝落叶被踩断的清脆声响和灌木枝在袍子上的摩擦音之中,沙利叶听到了远方潺潺的流水声。
又走了一段之后,希拉带着他走出了灌木丛。脚下的野草变得浓密起来,而树林比原来要稀疏一些。水声变响了,看来他们的确在向河边前进。
沙利叶想了想,开口道:“希拉。”
“怎么了?”
“该隐没法说话吗?”
“……啥?”听到了他的问题,魔剑的意识体停了下来,转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这什么问题?”
“先前在天使系统给出的信息里我没有看到过关于他有着失语症状的描述,所以我来和你确认。”
这么说当然没错。沙利叶的确没见过这样的描述,因为他所知道的关于该隐的信息几乎都是一句话的概述,以他的权限也看不了这个级别的资料。
希拉露出了“你脑子没问题吗”的表情,回答道:“他当然不是哑巴了。身为天使的你觉得那个伊登斯菲利亚家会出残障人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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