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话音刚落，林霄感觉脖子上传来冰冷的压迫感，连忙举起手来：“慢着慢着，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好奇而已，道长别这么暴躁嘛。”

玄烨的蓝瞳里积聚着骤雨狂风，眼看着就要怒吼着向林霄席卷而来。

林霄怎么也知道自己这下玩脱了，大脑高速运转着该如何谢罪从而保全狗命，脖子上横着的剑居然先放了下来，林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对方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用法术烧光了门口的尸体，在我的剑下毫无畏惧，还能看见所谓的气来判断我的身份。你真的只是一个孩童而已？”

真亏你现在才问出来啊。林霄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把举起的手放下，苦笑道：“弑父这件事实在有些复杂，法术不过是雕虫小技，毫不畏惧是装的，至于你的身份嘛……”林霄故意卖了个关子，才接着道，“是我的一项

“天赋？”玄烨怀疑地眯起眼睛，“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天赋。”

“放心，我又不是在威胁你，我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求人帮忙，还是知己知彼比较好。”林霄端起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

“好啦，聊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找魔族吧。”

时间已到正午，雨却是越下越大，颇有倾盆之势，院里刚出芽的花草可怜地在风雨里飘摇。

林霄浑然不顾，也不撑伞，直接一脚迈出了大门，任凭雨水将他浑身上下淋个透彻。玄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后面。

走在南方小镇的石板路上，有的石缝中长了青苔，两侧都是打了烊的小店铺，往日热热闹闹的小镇一下子变得冷清，让林霄凭空生出了点寂寞的感觉。

他要领着玄烨去的地方，只是一座普通的住宅而已，里面住着的，是清水镇这个南方小镇上为数不多的一户卖煎饼的人家。谁能想到总是笑呵呵的像太阳一样的大叔大婶，竟是魔族。

他还是怀念幼时，父亲拉着他的小手，在小镇里到处闲逛，吃吃喝喝的小日子。

母亲说，自从他出生了以后，父亲经商再也没出过远门，呆在家里的次数也远大于从前。虽然财路是变窄了，可是笑容却始终挂在脸上。

母亲因为生产的时候出了岔子，从此身子大不如前，只是略受寒气都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阿玖年纪虽小，比他仅仅大了三岁，在府中担任总管一职已五年之久。在照顾母亲的同时，更要打理林府上下，忙里忙外，加上那副暴脾气，有时还能给自己急出病来。

所以，事实上林霄这十五年大部分的时光都是与父亲一起打发掉的。

父亲是个商人，会跟他讲很多经商的道理，往往也在生活中融会贯通，吸取这些新知识，他乐得其中。偶尔也会说些神鬼妖魔的东西，一点点在他的脑海中补全世界观。

这样的父亲，七天前却浑身是血地推开他的门，身上缠绕着不详的黑色纹路，把刀交到了他的手上，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杀了他的父亲。

十五岁的孩子，第一次握住刀，手还在颤抖。无论尝试几次，刀刃都是堪堪停在要害之上，再无法推进一点。直到父亲完全魔化，瞪着通红的眼睛，把利爪伸向自己胸腔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才迫使他迈出了第一步。

我真是个废物。望着满地的鲜血，林霄睁着空洞的双眼，如是想。

明明早已目睹过无数的死亡，却依旧会害怕杀人吗？

为什么是我呢？林霄胸口似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心口生疼，喘不过气来。眼角不断有液体溢出，从沾满血污的脸颊滑落。

大概，这就是人类“悲伤”的情感吧。

母亲听闻父亲的死讯，当即昏了过去，随后便是一场大病，请了当地最好的大夫，终是保全一条性命，身子却是雪上加霜，再受不得一点打击。

头一回做人，爹娘给予了他生命，教会了他亲情所在。这些都是掏心掏肺重要的人，可他总归是无力保护。

那一天，替他支撑天空的人倒下了，剩下的路无论多苦难，都只能自己走。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出去走走吧，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万千繁华，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高高兴兴地活着。”

这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觉得挺有道理。

只是天高三万丈，地深三万仞，人身七尺不足，在天地之间又该寄于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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