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秋（1 / 2）

第十三章

七月下旬时，皇帝微服私访，身边一个人也没带很是神秘。具体去哪要去多久更是无人知晓。

说是微服私访，李洛却只去了杭州临近的几处苦受水灾之地。他在那几处共呆了三四天，紧接着就去了西湖府邸。

贺非宪自打到了杭州便从未出过门。街坊邻居只听说那处贵得令人咂舌的府邸被一个家中富贵的小公子买了去用来养病，但那小公子却像个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就没人见过那身患重病的公子的模样。

李洛到了贺非宪所住的府邸门口，正准备敲门时，听见身后有两位大娘叽叽喳喳地议论他。

李洛听不大清，唯“重病”、“短命”的类似字眼听了两三遍，他走过去问她们：“大娘，这家府邸的公子你们可曾见过？”

刚才背对着没看清身板，现在走近后，大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盯着他的肚子惊讶地说：“原来你不是那重病的公子！”

李洛疑惑地摇摇头。

“呀，我们还以为你就是那人呢，”大娘一脸同情的模样，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跟李洛说：“原来住这的王员外搬走没多久，府邸就被一富贵人家的公子买走了！”

“听说那公子生得俊俏，可惜是个短命的。你猜他怎么着？患了腹水了，肚子像怀了孕似的那么大呢！”

“许是病太重，这公子自打搬到这来就没出过门，姓甚名谁我们也不晓得。唉，真是造了孽了。”

李洛慢慢消化着大娘的话，两位大娘见他许久不说话，摇着头走远了。

他走过去敲响了府邸的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开门的正是那日为贺非宪解围的小红。

李洛没还等开口自我介绍，小红就毕恭毕敬地将他请进了门：“皇上吉祥。贺公子今日起得早，正在自己屋里缝东西呢。”

李洛心下疑惑，这姑娘怎知自己是谁？小黑兔又是何时学的这东西？他还没来得及问，小红便领着自己去找了贺非宪。

宅子很大，小红带着李洛拐了几道弯才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她抬手轻叩了三声门：“公子，皇上来了。”

屋子里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李洛心一紧便想直接推门进去，门却一下就开了，少年站在门口扶着把手，双眼似起了一层雾。

李洛连忙进了屋，顺手把门带上。顾及孩子，他没有立刻抱住眼前心心念念的少年。

“李洛，你抱抱我好不好。”贺非宪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啪地往下掉，他委屈地看着李洛说：“我好想你呀。”

李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抱紧了贺非宪，他安抚地摸着少年的发顶：“不哭了不哭了，我也是想极了你的。”

怀中曾经熟悉的温软触感变了，取而代之的是硌手的骨头和大得惊人的肚子。李洛松开怀中人仔细地盯着看，看了许久才叹气说：“贺贺，你怎能瘦成这样。”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下巴削尖，两只眼虽大却无神，原本在皇宫里合身的衣裳现在穿着有些大，露在外头的锁骨刺得李洛眼睛生疼。

贺非宪愣了一下，低了头不敢直视李洛：“没有啦！都是肚子显得。”

李洛没有深究，只是心疼地说不出话来。他把少年领到床边坐下，把他两只冰凉的手拉进自己怀里捂着：“听小红说你在缝东西？什么东西破了便扔，不用省着钱，莫要让针伤了你。”

贺非宪摇头，认真地看着他：“不是什么东西破了！我在给咱们的孩儿缝衣服呢。”

“我让小红教的我，反正日日在屋里也是显得无聊，再有几月孩儿就要出生了，我希望他穿着我亲手做的衣服。”

贺非宪说的时候目光温柔，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提及腹中孩子的时候他才会打起精神。李洛就这么看着他，觉着自己怀中的手都有些回了温。

得知小红以免周围人怀疑贺非宪，便叫人出去散播些“腹水”、“富贵人家公子”这样的话，李洛觉着这丫鬟甚是不错。

“是道长派来的呢！”贺非宪继续缝着手里的东西，李洛的到来让他精神了许多：“小红她什么都会，还机灵得很。道长真是厉害，还能找到这么个称心如意的姑娘。”

李洛在府中一连住了几日，发现下人加在一起才不过十人，其中还有两名厨子和一名管家。

有日陪贺非宪在院子里散步，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下人怎么这么少？你怀了孕，多雇些人伺候你才对。”

“我这身子本就让人怀疑，人少闲言碎语也就跟着少。”

“再说这府上知晓我怀孕的只有小红，她人干活利索心思还细，弄些笨手笨脚的反而烦得很。”

出了伏的南方依旧闷热潮湿，贺非宪难受得心慌，没再说话就让李洛领着自己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八月十三的时候白之和霍箫澜来了。

“这不快中秋了么，我便想着咱们一齐过节热闹热闹。”白之带了一包苜宿递给旁边伺候的小红，“李洛什么都备着了，唯独忘了带些草。这苜宿是从云峦峰后山种的，我觉着口感比京城里卖的强，就给你拿来些。”

霍箫澜等自家媳妇说完话，马屁精似的给白之紧扇着扇子，边扇边问有些发蔫的贺非宪：“这小红怎样？哪有不称心的地方同我讲，我教训她！”

贺非宪紧着替小红说好话，都快把人吹到天上去了。

中秋节前一天，贺非宪在大家的劝说下难得同意了出一次门。

霍箫澜出了个把他扮作女子的馊主意，谁想到李洛居然还没有反对。

贺非宪就在一旁懒懒地卧着，看着李洛一件又一件的挑着给自己买的女子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