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唐依依立在风雪中，一身红衣，清泪滚滚而落，她本是极高兴的，不想竟被南宫非几句话勾出了伤心往事，一时难过，竟落了泪。

雪落在两人之间，南宫非忽地伸手抱住唐依依，疾呼“小姨。”

唐依依周身痛如刀绞，软软地瘫倒，南宫非脚上一软，抱着她摔倒在地，雪地冰冷彻骨，一如他的心。他连喊几声小姨，唐依依轻笑，却开不了口。

南宫非连声大呼救人，冰上之人玩闹正酣，无垠世界，光怪陆离，谁也听不见别人的言语。

簌簌银雪落了满院，偶闻树上枝桠断裂之声。

才至申时，天色已暗。檐下挂了几盏琉璃灯，随风摇曳，将漫天鹅毛雪花映成暗暗的昏黄。

北风呼啸，引风斋却是门窗紧闭，隔了厚厚的门毡，房中温暖如春，药香弥漫。

紫竹收拾妥帖后，拢了个汤捂子推门而出。见廊前两个小丫头坐着说笑，不由沉了脸道:“这是什么时候，竟敢在此处喧哗。”

那两个小丫头闻言骇了一跳，忙起身行礼告罪道:“姐姐饶命，实在不敢说笑，因姑娘的药尚未到火候，才在此处看雪，不想惊动了姐姐。”

紫竹蹙眉道:“我有什么打紧，扰了姑娘你们可担待的起，老太太才走，还敢不精心伺候着，若有个闪失定发落了你们。”

两个小丫头唯唯应是，不敢再言。

紫竹轻叹了一声，道:“这一场雪已下了两日，竟仍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冻死饿死。”她眉间闪过忧色，望着浩浩白雪，殊无半分赏雪的闲情。

那两个小丫头只是答应着，紫竹道:“药既未好，去把姑娘的膳食先端来也可。”

一个小丫头领命去了，另一个丫头请紫竹在廊下坐了，此时风势渐歇，倒也并不寒冷。紫竹道:“鸿儿你也来坐。”

鸿儿低声道:“是”，在她身旁做了，谨慎问道:“姑娘还不见好吗？”

紫竹叹道:“连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请了来，也不知用了多少名贵药材，始终瞧不出端倪。姑娘人已瘦了一圈，前几日才做的新衣穿在身上已然大了。”

鸿儿细声道:“老太太可真担心坏了。咱们姑娘心肠好，又生的这般美，老天爷不会如此狠心的。”

紫竹不答她话，怔忡了半晌方道:“那位爷可还好？”

鸿儿黯然摇首。

紫竹打个寒颤，轻声吩咐道:“待姑娘吃食送来，先在房中炉上煨着，我去瞧瞧参汤可煮好了。”

鸿儿忙道:“还是鸿儿去瞧吧，姑娘这里一时也离不得姐姐。”

突闻“哐当”一声响，紫竹抬头看时，却是适才去厨下取晚膳的婧儿立在院中，她面色铁青，瞠目结舌，喃喃道:“我，这。”不知是否因雪天路滑，她竟失手打翻了盘中碗碟，早已吓得慌了神，忙跪在当地，依稀可见果蔬白粥肉糜炖的烂烂的，覆在地上，沃化了雪。

紫竹大怒道:“这粥饭已炖了一个时辰，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婧儿右手微抬，连连颤抖道:“姑娘。”

紫竹见她吓得傻了，也不再苛责，只道:“你素日也是个细心的，怎么此番如此毛手毛脚，被老太太瞧见，还不撵了你出去。”

婧儿呐呐道:“奴婢错了，求求，求。”

紫竹正自奇怪婧儿怎地如此莽撞，忽听一人道:“粥洒了可重新再煮，雪地上凉，快起身来，莫冻坏了自己。”声音虽小，却清丽柔婉，和煦暖人。

紫竹再也不会听错，大惊之下，忙即回首。

但见廊下门边倚了一人，素衣轻缓，长发散落，面色苍白如纸，眉间轻愁微拢，脸上神色淡淡，只望着漫天飞雪，似乎方才的话并非出自她口中。

紫竹惊呼道:“姑娘，你醒啦。”

廊下立着的人正是唐依依，她向紫竹一笑道:“辛苦你了。”

紫竹这才回过神来，早已喜极而泣，连声念菩萨，遂吩咐道:“快去请温大夫来，去请老太太。”

婧儿、鸿儿亦是喜不自禁，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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