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花（1 / 2）

地上铺着毡毯，唐依依便在塌前的地上坐了，云泽拿起篦子帮她梳顺了头发，问道：“你今天吃亏了么？”

唐依依笑道：“自然没有。云泽，我有事问你，你不许撒谎。”

云泽道：“你说。”

唐依依道：“你枕头底下的账册是怎生一回事，是谁给你的？”

云泽手上顿了顿，随即道：“是我自己拿来看的。”

唐依依心道，果然如此，她叹了口气，道：“云泽，祖父和，为你的病生了多少白发，你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

云泽苦笑道：“我不过是闷了，闲来瞧瞧，哪里就累到了，我再不帮你把着点，只怕你真要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唐依依心中苦涩，云泽自从和她相遇，便为她操心，雪莲教的繁杂琐事最是磨人，她生过几次气，却拿他毫无办法，此刻听他如此说，便道：“就是赔光了也不打紧，祖父不是有好多处宅子么，回头卖了也够雪莲教支撑个几年。”

云泽笑叹道：“你呀，那是爷爷养老的棺材本，你竟然敢打他的主意。”他虽然口中骂着唐依依，心中却无比高兴，两年了，她总算又会笑会闹，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只会杀人的冷姑娘。

云泽怕冷，但他却愿倾尽自己所有温热，去捂化唐依依。

唐依依想了想，在地上转个身，面对着云泽捧起他的手，道：“云泽，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云泽放下手上篦子，道：“好，我听着。”

唐依依坐正了，抬首看向云泽的眼睛，正色道：“云泽，别去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你知道么，就是十个雪莲教也及不上一个你。”

云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胸口堵的要炸开，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将这句话记到心底，他双手冰凉，看着唐依依久久不语。

唐依依见云泽面色潮红，忙道：“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云泽反握住唐依依的手，道：“我很好，你说的话真好听。”

唐依依这才放心，道：“好听，你也要听才是，好好顾念自己，知道么？”

云泽颔首道：“我记下了。”

唐依依道：“等祖父回来，咱们就去看雪。”

云泽吃了一惊，道：“你真要丢下雪莲教。”

唐依依道：“我不是才说了，雪莲教没有你要紧。”

云泽握紧唐依依的手，问道：“那，白琮呢？”

唐依依没听明白，奇道：“白琮怎么了？”

云泽神色郑重，沉声道：“我和白琮，哪个更要紧。”

唐依依轻笑，她本想说自然是你要紧，但看着云泽审视的眼神，忽然懂了云泽的意思，他是在问，是报仇要紧还是他要紧。

唐依依沉默了，她脑中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答。

云泽叹了口气，道：“我不问了，你不用为难。”

“你要紧。”唐依依突然开了口，“活人，永远比死人要紧。”仇怨再深，不过是自己的执念，是对已逝故人的交待，从前那些是她的所有，现在却不是了。她除了报仇，还想云泽长命百岁，想着雪莲教的女人们不被蒙古人欺负，这些，都比仇恨更要紧。

云泽听了这句话，却从生出一股力不从心和痛彻心扉的难过来，他突然恨自己，为何从小生病，为何没有早些遇到她，为何不能让她少受些苦楚。

唐依依见云泽脸色难看，问道：“你累了？”

云泽嗯了一声，道：“早点歇息吧。”

唐依依不疑有他，铺好床褥，先让云泽躺下，她等长发晾干了，

才在云泽身旁小心睡下了。

“呃。”

夜半的时候，唐依依突然听到了云泽的忍痛声，她一个翻身坐起，顺手在枕下摸出药瓶，倒出两粒药来喂云泽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