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洋娃娃和妖精（1 / 2）

赵嘉柏看到赵二时，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跑过去扑倒他身上嘻嘻哈哈。

其实赵嘉柏本身的性格并不热情，相反，他是闷闷的学者人格，喜欢做静悄悄的事情，看书，观星，或者做有趣的物理实验。他肯和赵二这样粘，不过是希望赵二能开心一点，在他的记忆中，赵二总是木木地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很少笑。他想逗赵二多笑一笑。

在赵嘉柏漫长的一生，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个人够得上他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一个就是他面前的赵二，还有一个，要很久以后才会出现。

赵二带着赵嘉柏出逃，计划很周详，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在陈晚刚查出癌症的时候。他就在静静地做筹划了。如果赵嘉柏愿意，他们真的能躲在一个连赵牧都没办法找到的地方过完一辈子。

只是赵嘉柏并不愿意。

伦敦街区古朴的咖啡馆。

赵二单手撑着下巴，大半张脸都晒在伦敦七月温和的阳光里，皮肤白里透着迷人的粉嫩，眼睛水灵灵地大，头发是自然卷，小绒毛弯在脖子上，洋娃娃一样。如果他抬眼看人，缓缓软软的模样，又像是妖精。

赵嘉柏觉得他二哥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孩子还好看。

赵二安安静静地听着赵嘉柏讲完这几天在伦敦的经历，笑得很温柔。

赵嘉柏被他这温柔噎了一噎，想起他之前被大哥关起来的事情，如鲠在喉：“二哥，对不起，都是我通???我害你被大哥动用私刑的。”

“私刑？”赵二忍不住重复一遍，还那么笑着：“什么私刑？”

“非法控制人生自由，就是私刑。”赵嘉柏眼睛里满是心疼，捏紧拳头向他保证：“不过二哥你别怕，我已经十三岁了，再等几年，大哥要是再对你胡作非为，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听得赵二笑起来，赵嘉柏要在赵牧手下保护他？恐怕还得再吃三十年的米都不够。不过哪怕只是空口白话，他听了，也觉得心里暖和，赵嘉柏就是他的小太阳。

“没事，就是在赵家住几天而已。”赵二淡淡，皮相呈现出一种倦怠美。

“二哥??????”赵嘉柏声音干涩。

“对了，你这么早来了英国，后面是怎么安排的？”赵二拦下他的话头，有意揭过这一层不谈。

他提都不提赵嘉柏那个通风报信的电话一个字，因为他是真的不在意。

赵嘉柏何等聪明，立刻觉出他的心思，顺水推舟聊到了别的事：“过几天要去大哥加州的宅子住半个月，听说那里看星星很好。”

赵二嗯了一声，突然问：“看星星好的，是不是北加州那一座？”

赵嘉柏倒挺惊奇：“二哥你去过？”

赵二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十分平淡：“很久之前了。”顿了顿，盖下眼帘没再继续谈，只是琐碎地嘱咐：“嘉柏，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小心。过马路要小心，睡觉也要把门窗关好，东西更不能乱吃，尤其别喝太多冰水，你胃不好。再忍两个月，等我回国办完事情就能搬来英国和你一起住了。”

“你要回国办什么事情？”

赵嘉柏有些吃惊，二哥和他说着话，一副冷淡无求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心里埋着深深情绪的主。

“先别问，你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就知道了。”赵二摸摸赵嘉柏的头，突然一下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喝醉了的赵牧也这样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赵二记得自己当时忍不住缩了缩，面前的赵牧看起来心情很好，温柔又和善。

赵二终于空闲下来，再次回到自己那座江边的小公寓时，陈晚的葬礼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对门原先空着的房子，也搬来了新的主人。

新来的邻居是个气质很好的年轻人，戴眼镜，文质彬彬地向他问好：“您好，我是1104的新住户，我姓梁。”

赵二刚下了长途飞机，整个人疲倦到不行，开了门，看见他拎着一个公文包准备出门上班，就笑了一笑，简单问候：“您好。”

话说完，礼貌客气地点了点头，就进屋了。

留下梁慎一个人在1104的门口愣了好一会儿，赵二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很鲜明——寡淡。

沉默寡言的寡，淡而有味的淡。

梁慎搬过来住已经一个礼拜了，一直没有听见对门有什么动静，他以为没人住呢，直到昨天下午，书画店老板每月按时给赵二送来画纸，敲了半天门可把梁慎吵得够呛，他才知道原来对门住的是个画家。

梁慎其实还想和他寒暄两句，问他是不是去哪里长途旅行了，还有他的那一叠画纸书画店老板暂放在他家里了，要不要给他拿过来？黎城这几年变化太大了他刚回国都认不出来了。等等这些。

但是赵二连句废话的机会都不给他，门一关就和他断绝了邻居关系。

赵牧得知赵二在到处找律师，想通过法律途径和他争夺赵嘉柏的抚养权时，轻轻笑了一笑。

为赵家做事的人，也笑赵二傻到不自量力。

从前怎么没看出二先生这么蠢，这么不知满足呢？先生上回已经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了，他却不知恩图报，甚至还要回过头来抢走赵家的小先生。

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像是白眼狼反咬一口。

偏偏被挑衅的赵牧，丝毫不把赵二想和他对簿公堂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甚至乐于见到他东奔西跑的画面。

呵，要闹得越大才越好，反正赵二已经被他扒干净赵家的遗产继承权了。请律师，准备资料跑断腿，找谈判，哪一样不要人力财力，他只有那么一点积蓄，折腾完了，他也就跑不掉了。

赵牧放了电话，招招手，对跪在床边的年轻男孩说：“小二，过来。”

这一个新鲜的小玩物，是名字和赵二很像，认真看，其实脸也有些相似，甚至是赵二最独特的性格也能从他身上找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