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争不过他（1 / 2）

赵二说的没错，梁慎在第当天半夜就被一个电话吵醒，陷入了麻烦不断。

首先是季安律师事务所深陷偷漏税纠纷，被迫整改，合伙人是梁慎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同学，交情过硬，就是他请梁慎回国坐镇季安的。对方觉出不对，在电话里问:“好端端的，怎么还有人翻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梁慎在电话里简短解释清楚了赵二的案子，对方一听，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梁慎你糊涂啊！吃饱了撑的去趟那趟浑水！”

梁慎显得很冷静，脸在灯光里显出一点柔软和一点狠毒:“你放心，是我一个人偷偷用公章给律师函盖章的，明天我就辞职，季安还能保住。”

“季安牵扯都已经牵扯进去了，还谈什么保？”对方语气很无奈，穷途末路了一样。

季安果真没能保住，丝毫没有喘息机会，事情接踵而来，不知怎么，梁慎在美国的老底都被查到了，翻出他早几年刚入行的时候，收了对家贿赂故意输官司的事情，那时的客户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知道了这件事，假意来中国出差，就把人绑了回去。

赵家在美国的势力比国内还手眼通天，赵牧最擅长的，也是假他人之手，泄自己私仇，心里舒坦了，手上还不沾血。

一连几天都没有梁慎的消息，赵二的心紧了一紧，去季安找梁慎的合伙人，对方却完全避他不见，只让助理带话:“赵先生，季安庙都破了，忙着收拾烂摊子，容不下赵先生这尊大佛。”

赵二眉眼一敛，知道自己被赶入了穷巷。

但是更绝的事情其实还在后头，赵二原本和一个化妆品牌有艺术家合作项目，没想对方突然爽约，宁愿付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合作。之前洽谈的画廊卖画的事宜也被迫终止，甚至他和一家出版社定下的画稿出版也打了水漂。

赵二孑然一身，没了经济来源坐吃山空，却还苦苦支撑，九月都过完了，还要咬紧牙关坚持把这场仗打下去。

直到赵嘉柏偷偷从英国回来，一见面，轻轻一句话杀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说：“二哥，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是明白人，知道就算是打官司，我也只会选择大哥。”

赵二看着他，见到光的喜悦还没沉下去，酸涩便浮上来。

他因为太久没好好打理自己了，胡子拉碴的，不见平日讲究，喃喃几字，求他一样的语气:“你再考虑考虑吧。”

赵嘉柏看着他坐在秋天的阳光里，地毯上散落资料里的小字似乎一个个被融化了，觉得心头抽痛，然而毫无办法，他的二哥越是在乎他，就越可能会置他于死地。

赵嘉柏有这个觉悟，还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他在赵牧北加州的那一座宅子里住了半月有余，星星也看倦了，书也看倦了，便百无聊赖地逛起那座宅子来。

那座宅子真的是大。赵嘉柏从出生就是见过很多好东西的，从小又被捧在掌心里宠，对许多东西都能视之平常。所以他说宅子大，也就是真的大到不可思议。

很多房间空着，层层叠叠的设计迷宫一样。赵嘉柏漫不经心地乱转，推开一扇门，开灯，看一眼，接着再推开下一扇，再看。赵嘉柏记得是在推开十七扇门的时候，灯光一亮起来，他原本浑不在意的眼神便忽的定住，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想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赵嘉柏抖着手关了灯，又合上门。整整半分钟后，才又胆战心惊压下门把手，一点一点把里面的空间和外面接连起来，祈祷打开灯，刚才的幻觉会自己消失。

但是没有。

幻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突出，越来越清晰，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朝他扑来。

赵嘉柏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满满一屋子的画。

满满一屋子——他二哥画的画。

赵嘉柏小时候，经常看到他二哥缩在赵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搭一个画架子静悄悄地作画。安静得像一副贴在墙上的画报，稍一用力就能把他扯入怀中。他看着心疼，怎么他的二哥总是这样闷闷不乐？他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满意的答案，连他二哥本人都不能，他二哥甚至会奇怪他因为自己话少而感到难过。

赵二说话少，但是他有其它的表达方式呀，他很会画画。

陈晚也很会画画，想是从小因为耳濡目染，赵二居然学得了一两分。

赵二十五岁的时候，陈晚有一个画展，就搭了他的一两幅作品一起展出，没想到真的有人给喜欢买走了。

赵嘉柏记得当时他的二哥乐疯了，他从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眉眼弯弯，靠在旁边听人说话时眼里都有暖意，一想起来，就要低头笑笑，神色里的雀跃几乎灼人。

后来陈晚每次画展，都会搭上赵二的一两幅。他的作品独特，像他整个人一样，清冷孤绝，用大量的黑色和蓝色，勾出孤独的模样来。

有人喜欢他的画，这让赵二觉得整个人找到了沉下来的力量。他当时那么懦弱胆小，还想要一个买家的电话亲自打过去谢谢他们的喜欢，但被告知买家的信息都是保密的。

赵嘉柏记得他的二哥当时眼角一垂，显出少见的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