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赵先生和赵太太(1 / 2)
赵二住的那座宅子,在黎城东边的小仙山。
小仙山不高,知道的人很少,连世代在黎城居住的本地人都没有亲眼看过,因为早就被收作了私人领地,晚清时候作为猎场来用,后来虽被纳入了公家,但因为方圆数里没有住户,花木也少,基本就是荒山,访问的人也只手可数,八十年代起这一座小山头又开始在不同家族的手上转来转去,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低调不露面的世家。
到了九四年,小仙山被赵家拍下才真正停止了转手倒卖,请人开始打理。五年前赵家让人在山上修了栋小别墅,并不起眼,藏在私人树林之中,旁边有湖,也有小果园,农田,要是赵家的人有闲心隐居,是可以住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的。
小仙山的宅子很大,但做事的人少,只有一对夫妻,因为名字中各有温良二字,所以叫做阿温和阿良。
这一对夫妻是这颗星球的异类,几乎无所不能,不光会种树养花,能做科研能耕田,还能随时为东家处理任何的意外,包括在床上弄伤了人这件事。
赵牧有一次,给赵二提起过关于这对夫妻的事情,说是年轻时候在美国卷入了复杂的纷争,来小仙山做事,是奔着隐居来的。
赵二淡淡听着,也没什么情绪,更不会探究他们的那段过往。
阿温和阿良,严格来说不算赵家体系的人,所以对赵家三位主人的称呼也有别于真正的赵家人。
称呼赵牧,他们会加一个赵姓——赵先生。
素未谋面的赵嘉柏,温良两个人把他叫做赵小少爷。
至于赵二,他们在见他的第一眼,就冒出了三个字:赵太太。
好像这兄弟三个,是一家三口。
对于赵太太这个称呼,赵二也没反驳,起先他们以为他是真正接受,直到后来长久接触,发现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拒绝,苦的,甜的,刀片,蜜糖,全部照单全收,看不出他的喜恶,太习惯于顺从——以至——失了生气。
赵太太只有在赵先生在的时候才会笑一笑,骂两句,问他:“赵牧,还有多久才能去伦敦?”
赵先生便笑,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不急,昨天那次我不满意,看你今天表现。”
赵先生和赵太太的相处方式很奇怪,上床要记次数,要记质量,赵太太有时候不画画,会很认真地学习怎样上床,看电影,,做笔记,写长篇心得。赵先生回来要检查,学得好,做一次就能顶两次。
但更多的时候,是赵先生在压榨赵太太,满不满意他说了算,有时候干得很爽,也装作不满意,把赵太太从头到脚拆了一遍,还哄他落一脸泪。
温良两人有个小女儿,叫阿甜。
赵太太刚来小仙山的时候,阿甜才四岁。他对什么淡淡的,但偏偏喜欢他们这个小女儿的名字。
阿甜,阿甜。
叫在嘴里就是长长久久的美满。
赵太太偶尔作画累了,会叫:“阿甜。”
阿甜在楼下就听到了,扑棱着小短腿跑到他面前,仰面看他。他笑得少有的开心,眉眼弯弯,夸:“阿良真会取名字!”就这么一句,也不再说了,起身时摸摸她的头:“去玩儿吧!”
阿甜古灵精怪地笑,看一眼赵太太画的画,觉得他的心里一定很悲伤,所以笔下的世界也这么惨淡。
阿甜有一次,见过赵太太完全不同的样子,是在地下台球室里头。
她的阿妈做了好吃的手工糖果,她乐呼呼地想和赵太太分着吃,捧着糖在宅子里到处找他,最后在地下台球室里发现他,吓得认不出来。
他浑身通红,整个人坐在赵先生肩膀上,双腿吊着,点不到桌子,身子东倒西晃,要拽着台球桌上的一盏绿色的灯才能保持平衡,灯光晃在他身上,把他衬出了媚得拿人魂魄的狐狸精样。
他一撩眼皮,模模糊糊看见台球室入口站着她,吓得尖叫一声,手脚一抽,魂飞魄散从赵先生身上滚下来。
赵先生原是坐在台球桌上,掐着赵太太的腰和臀,把头埋在赵太太两条腿之间,见赵太太侧倒下来,赶忙伸手捞住,翻身就把他从背后压在身下。
他们头顶的绿灯还在乱晃。
阿甜看得呆住,听见赵太太慌了呼吸:“别发疯!会吓着孩子!!”
赵先生看她一眼,倒是不以为意,去亲赵太太的脖子:“放心,阿温和阿良的孩子,吓不着。”顿了顿,哄他:“乖,这次随了我,记你三次。”
赵太太脸色煞白,想拿手肘顶开他却被牢牢束缚,就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阿甜回过神来,把糖放到了台球室的放酒的小台子上,然后给他们鞠了一躬就退出去了。
回去后阿甜飞快查资料,知道了他们在进行一种人类繁殖运动,这种繁殖运动一般异性间才有,但是偶尔,很相爱的同性间也会发生。
阿甜做了笔记,赵先生和赵太太很相爱。
赵二和赵牧之间,认真说来其实很荒唐,但这荒唐好似又无大碍。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相处着,像玩一个情趣游戏。
他们从刚开始交易,规则就不断在变,从做一次满意的就能飞伦敦,到做两次,再到后面的五次,十次,越到后面,赵二觉得赵牧越难伺候,有时候做七八次也挑不出他满意的一次。
这个规则的打破是在两千零二年的秋天。
九月,天气很好,阳光澄明如水,赵二在画室专心画画,阿良来敲门:“赵太太。”
赵二知道在画画的时候,阿良从不轻易打扰他,敲门是请他下去吃饭。赵二看时间,这比平常敲门早了半个小时,也没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阿良,对方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赵先生让人从日本给您带回来的三文鱼,吩咐了要早点吃到您嘴巴里。”
是了,金贵的食材,对时间都能很挑剔,赵二点点头,意思是五分钟就下去。
五分钟后赵二刚把筷子拿到手里,赵牧就回来了,阿温想给他添碗筷,却被他给淡淡地挡下了:“不用,都撤走吧。”
温良两人也没有多问,迅速地就把赵二面前的食物撤走了。
赵二坐在那里,手底下还没进口的午饭被人拿走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让人不耽误食材新鲜早些做饭给他吃的人是他,端上来以后没尝一口又给撤下去的人也是他。赵二长久地盯着他,似在出神,自带萌意。
赵牧走过来低头亲了亲他,他们之间日常交流很少,一说话就很要紧:“今天天气挺适合的。”
这句话赵二就懂了,他是要他,饿着肚子也要陪着他干。
慢吞吞站起身,赵二想上楼,却被人懒懒拖住了:“不是都让他们把这里撤了吗?”
赵二愣了一下,才发现空旷的饭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回过神时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是淡淡的,凑上去解赵牧的领带。赵二脱衬衫脱裤子都很娴熟,唯独解领带这件事,天分不高有点愁人,解了半天反倒越缠越紧,他专注的模样逗得赵牧想笑:“我数三声,再解不开这次就不上算了。”
赵二听着,心里急得快跳,手上却也还是慢,真怕他数,就去亲了亲赵牧的嘴,撒娇的模样:“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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