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白描与工笔（1 / 2）

等身边的人呼吸终于平稳，又等了一刻钟，赵二才轻轻揭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在他又要习惯性来楼自己的身子前一秒翻下了床。

中秋月圆，深夜行赵宅，入眼是一片夺人魂魄的霜白和寂静。

赵二在东边靠湖的宽敞露台找到赵嘉柏的时候，心里的担忧才往下落了一落。

这少爷小时候最喜欢看月亮，所以总要他来陪着他。说是陪，其实更像是跟前跟后地伺候。他要让人背着跑圈了，要让人抱着玩耍了，要骑人脖子了，这些他都会一一顺从。

赵嘉柏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赵二时，脑子里浮现的也是同样的连篇画面，像一格格漫画，从他脑中不断乱滑，晃得他的脑袋疼，于是把头一偏，赌气似的不再搭理人。

赵二拖着车轮碾过的身荡到他背后，腿有些抖，站不住，赶忙蹲下，拉拉了他的衣袖。

少年已经十六七岁了，眉目宋画一般清朗，长手长脚，穿少年人最适宜的白衬衫，随意坐在地下，裤子便漏出一截脚踝来。

他被人温温地拽了衣袖，还是不吭声，也不回头，继续抬头盯着月亮。

原以为身后的人会继续哄他——没想他只是慢吞吞席地而坐，垂着脑袋竟然瞌睡起来。

秋夜露重，赵嘉柏回头看见在月光中睡着的男人，知他一向畏寒，身上却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裙子——

看到这黑色衬衫裙，赵嘉柏便又想起他婉转如人掌中雀的模样，咬了牙齿低头说不出话，郁郁之中，忽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赵嘉柏仍旧低着头，一下两下地呜呜，待眼泪收住，他吸吸鼻子，像个三岁小孩子，任性道：“二哥，我去求大哥让你和我一起去英国住吧，我们去英国生活，我已经会很多东西了，我能赚钱养你的，你只需要画画就好了。”

赵二屈膝抱着小腿，看见月光下少年毛茸茸的头耷拉着，可怜巴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说什么胡话。”

“真的，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少年急切表白，怕他不信似的，声音很稚嫩：“我不是还有赵家百分之六十的遗产吗？我把它们交给大哥，换一套在英国的房子，就要那套公寓吧，你以前不是也住的那套公寓吗？”

“真吃雄心豹子胆啦？跟你大哥嘴里抢肉？”赵二淡淡一笑，神情不变，只眉梢衔着一点倦。

“这不是抢！大哥如果真的爱你，一定会舍得给你自由的！”赵嘉柏笃定，语气坚决且果断：“你不是最喜欢在英国生活吗？”

“爱？”赵二后知后觉地嚼着这个字，嚼到滋味全失也只剩一口渣，低叹：“你大哥他现在还不会放我走。”

“为什么？”

“因为他还舍不得我走。”赵二猜，他这样好玩的顶级替身大概比较难找，他不止一次听到赵牧在床上夸说：你真好用，偶尔，还会加上宝贝两个字。

“所以一起去伦敦单独生活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你大哥听了会生气。”

赵嘉柏眨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他眼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聪明人，他每日和大哥待着，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赵嘉柏甚至忍不住想问：二哥你知道不知道大哥在北加州的房子藏了你一屋子的画？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我提出和你单独去伦敦生活，都是把脑袋挂在脚脖子上的，可是二哥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啊，你不应该只被当金丝雀一样地囚着，也不应该只围绕赵家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