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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乖,分手别在床上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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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树最近一直注意着二主人的行踪,他要去宅子里稍偏僻一点的地方画画,它都凝神小主人会不会突然钻出来带着他跑掉。

一连盯了半个月,都没有异常,它才终于放下小心脏来。树树暗暗想:除非二主人带着它一起跑,不然它绝不会善罢甘休。

半个月后,主人要带着二主人一起去美国度假,长途飞行带宠物很不方便,于是它就被可怜兮兮地留在了家里。

树树会叼画纸,会叼画具,还会给主人叼润滑剂,它这么有用,两个主人怎么不带上它呢?

某狗蹲在廊下,蔫答答地闷闷不乐,看着车子渐渐走远,把身子一翻,胡乱摔在地上装死不起来。

赵牧和赵二去的是北加州的那座宅子,那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有葡萄园,有酒庄。大,繁复,空旷,带着股寂静的味道。

赵二在那栋宅子里看到了自己一屋子的画。

是赵牧亲自带着他去推开那扇门的。

灯光落下,如同大雪落下。

赵牧单膝下跪,亮出一枚别致的戒指。

赵二看得呆住,风雪糊眼,他甚至哭不出声,只愣愣看着求婚的男人和他给自己的聘礼。

胸口一堵,竟觉得犯恶心。

赵牧脸色难看,掰过他的手要给他把戒指戴上。赵二惊声尖叫,火烧一样捂着自己的手,边哭边摇头。

买他画的那个人原来是赵牧,也是,除了赵牧谁还会买他的画呢?或许,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喜欢他的画。

他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多余的人。

从他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他的母亲抛弃他,他的父亲带着他在一个暴雨天从深圳偷渡到香港的洪水中筋疲力竭。

一九八三年春夏之交,小小的赵二那个时候还叫厉苍梧。父亲推着他拼命游啊游,游到对岸成了那一年岛上的新闻。改革开放了,已经没有人从深圳以命相搏偷渡到香港了。这两父子不知是在犯什么傻,父亲刚托着儿子游到岸边就没了呼吸。

围观人的说他早该断气了,那么大的雨,那么高的洪水,能让孩子活着到香港已经是大罗神仙保佑了。

有人问厉苍梧为什么要这么拼死拼活地偷渡过来,厉苍梧白着脸看父亲渐渐凉掉的尸体,扫了周围一眼,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找妈妈……”

厉苍梧在那一眼里,看到了她的妈妈陈晚。

她和画上一样年轻美貌,撑着红色的雨伞,穿书信里描写的层层叠叠的漂亮裙子,站在人群中冷静地看着自己。

厉苍梧只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两秒,就飞快闪开了。

陈晚并不知道,厉苍梧在那时就已经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了。

陈晚还以为,他是在很多年后的献血中才知道的。

厉苍梧残忍地想:他的妈妈在心底一定很庆幸爸爸死了,不然,他们父子会对她的生活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甚至有可能会撕破脸成为仇人。

厉苍梧跪在偷渡角哭了很久,雨水打在他脸上,痛到骨子里,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海峡对面正在天翻地覆的深圳。混乱雨水中,是他五岁记忆最鲜明的一个节点。

他被领到了福利院,许多从内地偷渡到香港的人都会被遣返,但厉苍梧没有,他成了孤儿,遣返也没有去处,索性,就让他留在了香港。

厉苍梧话不多,性格胆小懦弱,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他并不讨人喜欢,也没有人愿意领养他。

有一年,陈晚到他所在的福利院当画画老师,厉苍梧远远看着她,远远看着她的妈妈,像偷渡到香港的那个雨夜,静静悄悄。

厉苍梧后来,经常这样看着陈晚。

陈晚对厉苍梧,并没有特别的照顾,非常稀松平常。只是偶尔会夸他画画得好,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陈晚只在福利院待了半年,她走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都觉得不舍,所有人都以为他妈妈是个上流社会不知人间疾苦的掌上珠,只有厉苍梧知道她不是,她就是一只妄图攀高枝的小麻雀。

后来又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天,一个衣着讲究风度翩翩的男人来福利院把他领走了,领回了一座非常非常非常大的宅子。

那个他一生美梦开始的地方。

他的妈妈是那个姓赵的人新娶的妻子,厉苍梧静悄悄想,他的妈妈果然不是池中之物。那时他并不知道池中之物这个成语,但他知道,陈晚如果当年从人群中走出来把他领回家,这辈子都遇不上赵湛平了。

毫无疑问,赵湛平知道厉苍梧的真实身份,但他对陈晚那段过往并不介意,甚至把赵家百分之二十的财产当即拨到他头上,给陈晚吃了定心丸。

从那天起,陈晚对赵湛平死心塌地,但从没有说破过厉苍梧的来历,只把他当成一个养子。

厉苍梧也安静的配合,他演戏的本事,就是从那个时候逐渐练习起来的。他小小年纪就演技过人,以至于没有人知道他眼底一埋,有多少难忍。

厉苍梧始终是赵家的局外人,直到他遇到赵牧,这个披着赵家大少爷名声的另一个局外人。

厉苍梧从来不蠢,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一眼就能看出赵牧是赵家和他有相同气味的人。

这个人在生日宴上当着众人的面丢掉了他做的蛋糕,赐给了他一个名字,尾音落下——“赵二”成了赵牧这一辈子贴着标签的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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