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山异事（2 / 2）

成二讪笑道：“俺们住的实在远，豹子刚杀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罢了，要不是有位客指明了要吃豹肉，做甚也轮不到你们这等乡野之民。”

王老三和成二连忙称是，不住地点头。

“十个钱可够？”那人拎着草绳绑好的肉，摸着钱袋子道。

王老三为难地看了一眼那人支吾道：“这......恐怕少了些。”

“是啊官人，我们全村老小都指望着这点钱过冬呢，烦请您老多给几个罢。”成二也在一旁躬身作揖。

那人将十个钱丢到案板上闻言又多掏出两个同方才那十个钱丢在一起，随后拎着肉转身离去。

“你......”王老三刚要开口便被成二拽住，“二哥！那一块豹肉至少值二十个钱，怎地让他这样抢了去！”

“现已午时，天气如此炎热，若不早些卖出去连这十个钱也赚不到。”成二将那十二个钱收进一个布口袋里，随后扎紧系到了腰上。

李小齐盯着那布袋看了好半天才将视线转开，继续看着前方。

幸运的是，自打那块豹肉卖出后，便陆续有人前来采买。

他们猎到的一只猕猴一只幼豹两只狐狸还有若干野兔竟在午时三刻前后都卖了出去，现只剩下一只柴狗一条临山蛇和几只活山鸡。

王老三似乎心情不错，去买了几个包子还有一块卤肉，回来三个人分着吃了。

日暮西沉，集市上人潮渐退。

林久和林云赶着车回来了。

林久看了一眼摊子：“呦，今儿卖的不错罢。”

“还成。”成二答道。

“二哥，咱现下就收摊吗？”李小齐伸手在眉骨处遮着向西望去，金乌悄然而去，勾勒出一座带着金边的高楼的模样。

“收罢，路上还要花上些时间，别让你阿爹阿娘等急了。”成二开始把摊子上的肉用草席子卷起来。

其他几个人听着成二一声令下也都开始忙活。

不多时，众人就把摊子收拾个干净。

此刻天际只剩下一丝落日余晖，朔日无月，林云打着一支火把支在马车前头，其余几个人挤在后头。

光溜溜的板车用马拉着出了镇子，两刻钟后走上了山道。

李小齐本来有些昏昏欲睡，一上了山路立即又被颠的清醒了。

四下既无人又无光，只有前头的一只火把照亮了豆大点儿的地方。山道两旁的树木高耸又茂密，此时看来竟有几分可怖。

李小齐不再盯着上头的树梢，只盯着木板车的边缘，让蝉鸣灌满耳朵。兴许是累了一天，在这样糟糕的状况下李小齐还是有些昏昏欲睡。

林久和林云在前头赶车，偶尔交谈几句；成二背靠着卷着生肉的草席坐在一边；王老三则一直抓着装山鸡的笼子，生怕一个不小心笼子掉下去把山鸡放跑。

李小齐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眼皮仿佛千斤重，任凭他如何使力也张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林久和林云也早已靠在一起打着盹。

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原地焦躁地徘徊，然而主人却没有任何表示。

火把倏地灭了，四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偶有夏风略过，却也搅不动沉闷的空气。

马儿的焦躁达到了极点，鼻孔呼呼地出着气，尾巴不断地左右摆动。

黑暗像一潭深水，悄无声息地将人没了顶，五个人或坐或靠地挤在一起无一例外地昏睡。笼子的山鸡开始拼命地扑棱翅膀，企图挣脱笼子的束缚。

鸡叫声让整个山林显得愈发诡异。

借着黑夜的遮掩，一股股黑气潮水一般向马车涌来，将马车四周团团围住。

山鸡扑腾地越发厉害，马儿也开始发出嘶鸣，然而车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黑气越来越浓稠，起先只是围在马车的外围，现下正逐渐向中间靠拢。李小齐似乎感觉到什么眉头微蹙，但是紧闭的双眼仍然没有睁开。

嘶——

马的一声长嘶划破寂静的黑夜，紧接着是几声“噗噗”的响动——如果他们当中有人醒着，就会知道那是血肉被穿透的声音。

只不过知道的人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开口。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隐约的天光透过树木茂密的枝桠照到山道上。

一辆被血染透的木板车斜斜地歪在那里，裹在草席子里的生肉被蚊蝇环绕着散发着酸臭的气味，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在天光掩映下显得越发猩红。

一匹马横在车前已经没了气息，眼神里满是惊恐。路边的灌木丛里隐约可见一只破木笼子，几根木条悉数崩坏，只剩个空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