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马夫疑惑地问：“就这两个人吗？”

“就这两人，”柳亭轻声重复道：

“没有其他人了。”

柳亭上了楼梯，回到了屋中。楼下依旧喧嚣沸鼎，合上门像是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间听不真切。他推开了窗，窗外风景依旧白茫茫一片。

真干净啊，他想。

但这样的平静只保持了不到一刻。

酒肆马厩旁有一棵盘根交错的腊梅树，在这寒冬腊月里盛开得尤其惊心动魄。连片的红色梅花宛若飘渺白云中剩下的最后一点绚烂的晚霞。而那片树下，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柳亭只觉得被那个身影夺去了魂魄，他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这酒肆的所有人，只看见一个飞奔而过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大门“嘭——”的一声，惊落了一门檐的积雪。

柳亭不管不顾地向前跑。雪积地太厚，他每一脚都深陷大雪之中，彻骨的冷意侵入了全身，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直到被大雪掩盖住的石头绊倒了他，就这样摔倒在地。

雪沾上了他的衣襟和长发，每一根睫毛上都是冰砾，他艰难地起身，甚至没顾得上拍**上的雪。

当到了跑到了那树梅花下，四周却没了任何人的踪影，这片雪地里除了他狂奔而来的脚印外，再无一物。

“柳大夫！”赶来的马夫惊慌道。

柳亭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他的魂魄像是被勾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戚戚然地问他：“你刚才看见这里有人吗？”

马夫将尚有温度的酒壶塞到他的手中，触到他的手时，才惊觉柳亭的双手早已经冻得僵硬。他第一次看见柳亭这般模样，虽是不忍直说，却还是实话实说道：“刚才我便在靠窗处，这条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这样啊，柳亭愣了愣神。

他的眼神透过广袤无垠的雪地，却寻不到终点。

银色画卷陡然消失，四周漆黑难辨，他像是睡了很久，久到梦里的寒冷难耐突然转变为燥热烦闷，唯独一方小小的东西停留在心口处，身上的酸痛又一次袭来，但更为温暖柔和的气息开始扩散。脸上的灼热如同火炙，他双唇已经快要干裂，喉咙处的干痒逼得柳亭睁开了眼睛。

“水……”

像是听到了他的动静，一人猛地惊醒，诧异道：“你醒了！？”

这声音太熟悉，只是多了几分干哑和欣喜，柳亭有片刻愣神，他指尖攥得青白，才有力气虚开一点眼睛。

眼前的顾易水和前几次他的幻想里的人风马牛不相及。好几次梦境中，顾易水依旧英气逼人，身上的甲胄泛着寒光，他要不是瞬间消失不见，要不就是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始终难以靠近。

于是这样的亲近让他突然有些慌乱，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茶杯端到他的唇间。

柳亭费力地笑了笑，他的声音欣喜又藏了些许委屈：

“你怎么又到我的梦里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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