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柳亭没有焦距地眸子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茫然,他一张脸毫无血色,飘飘忽忽像是呓语,说完这句话便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易水眼里一热,但肺腑间却是透骨的凉。
这几日里,今日这句话才算是柳亭醒来的第一句,却也是两年前刑部地牢后的第一句。
柳亭身上失了温,额头滚烫,发汗时濡湿了身上的一层衣衫,而发冷时,顾易水将冬日的被子裹上,盛夏里,他依旧浑身颤栗。就这样冷热不断交替,顾易水日日悉心照顾,更是不敢假手他人。
顾易水摸了摸他温热的鼻息,悬了好久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从怀里取出那枚玉佩,傍晚的光影从屋外一直追到了屋中。金镶玉雕刻的透白玉佩,随着他们辗转流浪千里,却一如既往的莹白无暇。
那玉佩被他攥在手里,又仔细地塞进了柳亭的枕下。
“王爷。”他身后一黑影唤道。
“处理好了吗?”顾易水低下头,在那双唇上吻了吻,转身的瞬间,刚才的柔情转瞬即逝。他面色冷峻,在这炎炎夏日里裹挟着一身冷意。
柳亭现在当是听不见他俩商谈的,顾易水依旧往外走,这种话题太过锥心,怕又吵着了柳亭。
“那王县长原本封锁了城门,后来遇到我们强行进入,又带着官家的木牌,他应当是做贼心虚,携着家眷准备往南边跑,我们今日在路上便抓住了人,明日应当就能押送回来。”
“嗯。”顾易水点头,眼神里寒意不减:“县城里人员伤亡如何?”
“那贺炜说得不错,如今天气酷暑,很多人只是暑气影响,只是因为王县长把附近的大夫都赶走了,在日常饮水用的河流里撒了些引发发热晕眩的药末,又切断了药材的进出,借此哄抬药价,加之人心惶惶,才会归天林才会发现这么多具尸首。居然能干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那……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归天林?”顾易水重复道,提起这个地方,一种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随即又嗤笑一声:“他既然这么喜欢那地,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在那儿给死去的亡魂赔罪吧。”
“对了,”顾易水想起来:“贺炜人呢?”
“去帮着运送药材了。”
顾易水挥挥手,转身又往屋内走:“忙完了让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柳亭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耳畔偶尔会有人轻声的交谈,但大多时候都很安静。在他独身前行的这段路途里,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无人陪伴的感觉。但此时却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头开始融化。冰川消融,鎏金般的小流四散,轻而易举地没过了干涸的龟裂的土地。
这种寂静难得的让他安心。
他睁开眼睛,先是闻到满屋子氤氲的药香,随即看到的是一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继而往上是他英挺的鼻梁,双目中血丝盈眶,神情疲倦。
柳亭怔愣了一下,才真的意识到千百次幻梦里人如今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顾易水近在咫尺,睁开眼对上柳亭的眼睛,伸手将他的手贴在脸颊处,宛如做梦,好半天忽然惊地抬起头来:“你醒了?!”
柳亭只觉得热得厉害,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裹着一件莹白狐裘,一丝杂色也不掺杂,而床侧的木盆里三两块还没划掉的冰融进了水里,但此时壁角还堆叠者炭火盆和冬被。
他动了动手腕,伸手准备解开狐裘,只是这个动作在顾易水眼里,像极了要甩开他,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柳亭心里一动,却又很快平复下去,他许久未说话了,声音有些拿不准腔调,听着带着几
分嗔意在其间:
“太热了。”
顾易水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帮他解下狐裘后,见柳亭眼眸里神情黯淡,唇齿开合正欲说话时先拦住了他:
“你先听我说。”顾易水一手拂过他眼下的灰痣,一手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