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我没成婚。”

柳亭不解地看着他，竟一时也忘了再挣扎。

“皇上收了我的虎符，却又贪心我那支队伍。但西北这一仗来势汹汹，新的将军担不起大梁又不了解西北形势，大败而归。原本准备好的和亲，见我上交了虎符，又一路败仗，眼见西北要被割出去一大块，正犹豫不定之时……”顾易水说到此，笑了笑，“老王爷回来了。”

顾易水用指腹抚平柳亭皱起的眉角，解释道：“我也近六年未见老王爷了。他虽说身在朝野，游历四方，但总归是与先帝一起打的天下。他如今现身，以前朝老将的身份，把安郡王府和顾家军一起收了回去。”

“于是如今，安郡王已是虚名在外，再无实权了。”

柳亭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眼中的神采一闪而过，却阖上了眼，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蓬松的狐裘被这一滴泪黏住了。柳亭抿紧了薄唇，半晌才低声道：

“可是我累了。”

“王爷怎么不进去?”贺炜从老远就看见顾易水站在庭中，手里执着一盒杏仁白玉酥。

顾易水沉吟一瞬，将食盒丢到贺炜手中，颇有些烦躁：“你拿进去吧，他不愿见我。”

“哦。”贺炜喃喃道：“这都快半个月了吧，怎么连个屋都进不去……”对上顾易水的仿佛带着刀光的眼神时，果断闭上嘴，脚底抹油进了屋中。

贺炜脚步轻快，那原本简陋的屋子里，玉露秋霜的画，青色绣花的布帘，莲花炉里的药香盈满屋中，站在轩窗前的人蓦地回过神来，待转脸瞧见来人时，多多少少的失望又表露了出来。

“柳大夫怎么起来了！？”贺炜急切道。

“我身子本就无碍，这样老躺着也无益处。”柳亭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听话地躺在了床褥上。他看见那盘酥饼，嘴角略弯了弯。

贺炜无奈道：“反正你是大夫，我说什么也没用，只可怜王爷就只能守在庭院，这么热的天，老远看着，一身寒气倒活脱脱像个冰雕。”

柳亭咬了咬唇，轻声说：“这么热，怎么没人劝他回屋。”

贺炜此时得寸进尺：“那得看回哪间屋，有些屋关着，都不用别人劝，王爷也想进。”

贺炜取上一块酥饼，杏仁味道萦绕，酥皮脆得掉渣，雪白的酥皮里是新鲜的碾出清香的杏仁碎。见柳亭不说话，他又问道：

“柳大夫是还在生王爷的气？”

柳亭摇摇头：“我生哪门子气。”

他的确没理由再生气，这小半个月里，顾易水把他能生气的理由悉数问了个遍。柳亭也知道顾易水当时两难的境地，自己“物归原主”的话也没传到府里，就这样阴差阳错间，各自心伤，狠心别离。

可倘若，天命中他俩就是徒劳呢。

他觉得自己命丧黄泉的时候，几经生死关头的时候，柳亭都忍不住在想。

假若他一开始没有在江南河畔起了执念，没有将所有人的劝告都置之不理，没有不管不顾地到那危机重重的战场去，或者说他及时回头是岸，回军途中就离开，远离京城，亦或者狠心不住进安郡王府去，不一时冲动接了那道旨。

千百条路纵横。

他好像总是走错路。

命中要是无缘，何必要苦苦拉扯着不

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