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1.

黍康好像恢复了一些活力，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

他晃了晃药瓶子，觉得不再像原来声音那么沉闷，打开一看，药片果然少了许多，他又把药盒子拆掉，一板一板的剩下的也不多了。

医生说，等这次吃完，药就可以停一停了。黍康马上告诉向帜这个消息。

“真是太好了！”向帜听完由衷地向他表示祝贺。

向帜能感觉的到，就算黍康有些惧怕，可也在努力地接受着这世间的好与恶。就算是内心强大的人，这样的感知也是辛苦的。

黍康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懦弱。

如果真的懦弱，就很容易自私，漠视甚至是仇视一切，拒绝所有的讯息，只想自己过的好。黍康并没有和社会割裂，只是把触角暂时收回来，就算敌意让他退缩，可他还是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黍康现在遇到什么都想拿出来跟向帜分享。黍康觉得向帜有种魅力，会让人安心。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对方身上带的那种原则感。

附和的人有很多，能给自己告诫的人，其实并不多。

忠言大多逆耳，可从向帜嘴里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会让黍康觉得舒心。

现在黍康工作累了，也愿意从他的小格子里走出来，到公司走廊落地窗旁晒晒暖。他以前觉得大玻璃像一个巨大的监视器，很骇人。

他发微信问向帜在干嘛。向帜很快回复说：“刚开完会，现在在审图。”他随手拍了一张自己审图的照片，图钉在巨大的原木色斜板桌上，旁边延伸出来一块正常的横版，一堆资料码的整整齐齐。

黍康把这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向帜好像一直都这么忙，黍康却实在说不出不让他工作的话。

2.

芮蕊听说黍康可以进出公众场合了，高兴的不得了。黍康告诉她：“其实也就跟向帜出去吃了几回饭，人多了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那就多锻炼。”芮蕊很兴奋，“有了好的开头，还害怕什么。”她是个实干派，没几天就找来几张票。她给黍康打了好几个电话：“这个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画展，你跟我多去一些这样的场合，好的快。放心吧，人没有那么多。”

就算芮蕊再三的保证，黍康底气是有，但心里还是怯怯的，有些没底。他想了想，问芮蕊：“我，能不能带向帜一起去？”向帜这周说是要来C市的。

芮蕊撇着嘴说：“我陪着你不行吗，那个向帜就那么好，还得让他跟着。”

“啊？”黍康听完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忐忑一紧张就会想到向帜。好像向帜在自己身边就能万无一失。

芮蕊听着黍康怅然的语气，突然有一种负罪感：“算了算了，那就勉为其难的带上他吧。”

黍康立即拿出手机约向帜。果然又遭到了芮蕊的鄙视。

向帜跟黍康确认好了时间。黍康忍不住跟他说：“到时候我有个惊喜给你！”

向帜看到“惊喜”两个字，手指顿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两下。

向帜嘲笑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惊喜”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惊喜”。可他还是隐隐地期待着。

到了约定的那天，向帜早早的到了地方，可就是找不到停车位。黍康联系他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转了四五圈了。黍康找到向帜，跟着他继续找车位。谁知，黍康刚坐上副驾，就有一辆车开走了。

黍康兴高采烈地指着那个空位让向帜看。

一回头，他发现向帜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向帜说：“跟你在一块总是很幸运，你一来我就有车位可以停了。”

“哪，哪有。凑巧了。”黍康被夸到不好意思。他忽然有种向帜要伸手摸摸自己脑袋的错觉，可向帜只是松掉了安全带，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黍康稍稍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3.

关车门的时候，黍康被一个跑闹的小孩子撞到，手被车门夹了一下。黍康吃痛的叫出了声，向帜立即冲过去，小朋友已经跑掉了。向帜皱着眉，把黍康的手拉起来，看到黍康右手虎口的地方被夹出了一道暗红的痕，神情愈加严肃。

向帜弯着腰低着头，黍康能够看到对方的发旋。不知道是不是手被夹以后血液重新开始流动，黍康那被覆住的手背开始微微发烫。

向帜抬头问黍康：”很疼吗？” 他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黍康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偶尔搭搭肩之类“肢体触碰”的范围。

很奇异的，黍康也没有想到要把手抽出来，躲开。

“还疼不疼？”向帜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去医院？”

黍康盯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懵，完全没有过脑子就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黍康说完立即后悔了。因为他原来也问过芮蕊同样的问题，芮蕊当即就骂了自己一通——这话也太矫情了。

他垂下头，以为自己也要挨向帜的一顿骂。

可什么情况都没有。这一刻，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叫嚣起来，挣扎着，呼之欲出。

向帜像是被施了魔法定住了所有的动作。

黍康只好把自己的手慢慢的抽出来。在指尖即将要脱离的时候，黍康却被向帜一把捉住了手腕，紧紧地不撒手。

黍康猝不及防，抬头看过去，对上了向帜的眼睛。可能是光线的缘故，向帜的眼神幽深，眸子里似是含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黍康觉得向帜像是有话要说，又觉得那道目光专注地有些蜇人。可他依旧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向帜的嘴唇动了动，黍康眼睛眨了眨，凑近了一点，想要认真的听他要说什么。可向帜面容微微扭曲，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下一秒又松开了手。

“没什么。”向帜转身把车门重新关好，看了看时间，对黍康说，“还是先进场吧。”

“哦。好的。”黍康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蕊蕊应该等急了。”

展厅的人并不多，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向帜跟在芮蕊和黍康的后面，芮蕊小声地和黍康谈论着作品。黍康注意到向帜从进展厅开始就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

黍康侧耳听着芮蕊讲话，不时地点着头，一边又不太放心地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向帜。向帜的眉间越锁越深，不断地换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