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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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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怜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着红色长衫,双手维持着昨晚被缚的样子与车架紧紧系住,斜躺在一辆平板车上,伤口粗略地包扎过,只是腰间空空如也,常佩的那只香囊已经不见了。

平板车旁只有一名老汉,看不出是哪家的仆役,身着打着补丁的短打,哆哆嗦嗦地赶着牛往山道上走。

“诶老伯,我身上的香囊呢?”

“这儿呢,给你带着的。几位老爷还商量着说,不能让你就这么空手上山,几家一起给你备上了一份礼。”

“礼? 哟,我还能有这待遇?”

老汉摸出一把花纹直柄琉璃小刀,连着玄色荷包一起递了过去。“毕竟你是司老爷的小儿子,‘上路好歹也要体面一些才好’,这是司老爷的原话。”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是看准了这次能把我解决掉,不仅不会坏了他名声,反而还能拉一波簇拥。”司怜坐起身翘着腿,瞧了瞧老伯手上的东西,侧身示意他帮忙系上,接着拖着调子鄙夷道。“哎呀好一个司老爷,看看他为了咱们,自己儿子都能推出去,这可是送死的路啊!”

“诶?对啊,这大家都知道是条死路,那你又是为什么来呢?”司怜冲着老汉抬抬头,没有丝毫送死的自觉,甚至扯着嘴角笑了。

一路上只有虫鸣鸟叫和车辙压地、老牛喘息的声音,看着司怜脸上明显的笑意,老汉心底生出一股子凉意,没忍住抖了一抖。

“你怕啥呀,我又不是山上那精怪,可不会吃了你。”司怜挑了挑眉。

“没,没怕的,是老爷,老爷们。我家遭了灾,颗粒无收,可我得供我儿啊,我儿马上就能考取生员了,就差这一步。他那么聪慧,不该只困在这小县城里。老爷们说了,我送这一趟能拿百两银子,已经付了我五十两,剩下的即使我回不去,也能交给我儿子。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也是值了。”

“你儿子聪慧,这样啊。”司怜敛去笑意,眉头微皱,眼神越发锐利,瞥了老汉一眼,又躺下继续琢磨手腕上的绳。“那像我这样的,是不是就叫作。。废物?哈哈哈。”

老汉有些受不住这癫狂的问话,特别是那一袭红衣显得司怜更有些妖异古怪,于是赶紧加快了赶牛的动作,只想着赶紧交差走人。

山道上风渐渐大了,越向山中行走,风越发把周围的草木吹得哗啦作响,原本的鸟鸣不知何时消散于风中,出发时的阴云不知为何,竟下像是被这风吹散了,云层后透出些光来。

老汉觉得有些奇怪,这大风按理说应是伴着更厚重的云层和暴雨,但这天,怎么就晴了。

司怜倚在车板上,死到临头了也没什么关心天气的心思,翘起的腿随着车的颠簸晃动,左右打量山道两边的林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幼时不是被打就是养伤,最多只能溜到街上晃一圈,掐着点在仆役们发现前溜回去。

他也曾想过为何自己总不讨司老爷喜欢,据偷听来的小道消息,应当是某个杀千刀的道士说他命格属日月同宫,是大贵之命但必会影响父母之命云云。加上他确实害自己娘亲过世,老爷又是极爱权财的人,随着司怜一天天长大,家中事业越发受挫,老爷就越发不喜这个小儿子。不喜便不喜罢,混着日子也能好好的在这大富人家里活下去,但耐不得司怜命不好,在府里这几年,什么些个破事都不偏不倚地砸到他身上了。

‘嗤,就我这破运气,日月同宫?大贵之命?这道士的推演之术只怕是和我一般无二罢。’

想到这儿,司怜又笑了起来,低头看着被摩出印记的手腕,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将起了些许毛边的绳子搁在车板最粗粝的角上用力磨蹭。

“诶,怎么回事,这眼看着要放晴了,怎么会起雾?”老伯停下手里赶牛的动作,一把握住身侧带着防身的镰刀。那雾气竟像受了什么驱使一般,忽然向着板车的方向散开,沿路发出嗤嗤的声音,像极了带水的蔬菜被扔进滚烫的油锅之处失水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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