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1 / 2)
黄昏的乌云并非虚张声势,入夜时分雨点便随着强劲的山风席卷了整个佩奇镇。
“吱——呀,吱——呀。”
屋外面风声大作,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似乎还夹杂着门板不断碰撞的响声。
屋里的女人率先从睡梦中醒来,她伸手推了推躺在身侧的男人,低声道:“孩子他爹,柴门是不是被风吹开了?”
男人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不满地发着牢骚:“你怕什么,柴房里不就几捆柴……”
女人是一向谨慎小心的性子,她又推了男人一把,“你去看看,万一是什么东西溜进来就不好了。”
兴许是被女人这么一弄,男人模糊的睡意终于消失殆尽,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捞过挂在一旁的短褂,起身打开门便出去看了看。一打开门,一股阴凉的风便灌进闷热的屋子,顷刻之间黑夜中一道白亮的闪电划过,滚滚雷声便随即在耳边响起。
男人差点被吓了一跳,暗骂一句鬼天气便出了门。他借着周围微弱的光亮一路摸索到柴房,果不其然拴着柴门的木棍早已经掉在一边,薄弱的门板被风吹得来回摆动,打在门框上不断发出声响。
他看了看这不断摇晃的门,随后小心翼翼地走进柴房。不算很大的柴房里传来一股干燥植物的气息,几堆捆好的柴随意地堆在墙角,里面并无其他东西。
男人再度环视了一圈,确认无误便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此刻一阵极其猛烈的风将木门猛的吹开,男人的后背顿时一凉,一阵冰凉且粘稠的感觉便从脊背攀然而起。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原来是一阵雨水直直从外头打了进来。
“他娘的,什么妖风……”
男人匆忙把身上的短褂脱下,不料一道闪电又划过。幽暗的柴房瞬间亮如白昼,男人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
本来空无一人的柴房里面,此刻竟然站着一个人。
对方身着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乌黑的头发随着外面灌进来的风而上下飞舞。
男人先是一惊,而后看见对方一直静立着并无任何动作,这才有些后怕地回过神来,便扯着嗓子怒道:“你谁啊?!怎的半夜偷偷来我家?!”
对方依然沈默不作任何言语。
也不知怎么的,男人一晚上所有的恐慌此刻全数突然转为不满。他大步走向前,伸手试图把对方的身子扳转过来,“你这小贼,我一定要送你去见了里正!”
然还没等他触到对方,一股黑雾便铺天盖地地翻涌而来,直接卷起男人的身体并将男人猛击在一边的墙壁上。
“咳…咳,你…你是妖怪!救命!救命啊!”
?
“呵呵。”
白衣人终于出声了,一声低低的嗤笑如同魔音贯耳。
躺在角落的不断喘气的男人抬起头,他看见对方缓缓转过身来。直到看清对方的脸之后,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你……怎么是你!你不是……啊——!”
男人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的双眼大睁着,两道猩红的血迹缓缓从眼眶中滑下。
白衣男人厌恶地看了一眼底下,一脚踢开地上还带有余热的尸体。他慢慢来到屋外,抬起头看了一眼依然雷声大作的天空,苍白的光芒划碎夜幕,眼角处一颗妖异的红痣却越发鲜艳。
“已经二十年了,你可还安好?”
他低下头,静静看了一会自己手中紧握的东西,那是一个失去了颜色的平安结。
“孩儿来找你了。”
一道黑雾在空中迅速缠绕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一把雪白的伞。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莹白的伞柄,撑着伞便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
“孩子他爹,怎么还不回来?”
“孩子他爹?你在哪?”
“孩……啊啊啊啊——!出人命了!”
——
直到天明,山雨终于是小了点。
青石板上不断有人披着蓑衣走过,他们个个脸色沉重地前往镇上的礼堂。
穆深脸色凝重地围着盖了块白布的尸体走来走去,最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女人瘫坐在椅子上,早已经哭的不成人形。若非家里还有个娃儿,她差点便要同自家男人一起去了。男人只是大晚上的去关个门,谁知道后面便发生了这种事情!这日后没了男人,可叫她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下去啊。
女人几乎是趴在地上,不断地朝穆深这边爬,“穆道长,穆道长,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穆深连忙把她扶起来,让其他女人好生安抚她一下。
“王夫人,请您节哀顺变。王虎大哥他不是被什么妖怪所害……”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尸体上的浓黑色伤痕,“这是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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