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小贺心里那些事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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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打在温室外墙上的第一阵台风,是送到辅导员处的照片。
我已无法用一个词语来准确无误地形容当我看见那套照片时的心情,震惊,惶恐,愤怒,也许什么都有。然而当时,我能做到的只有木讷沉默地接收着辅导员的劝告。
直到在走出办公室后,我的脑中才开始涌入思考。
我回顾着方才辅导员对我说的话,想起曾经乔哥对我们的提醒,思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按着辅导员的告诫,我现在应该果断地喊江予出来,和他说分手,但我犹豫了一路,直到回到了寝室楼,站在了门外,也依旧没能做下这个决定。
一个已成根深蒂固的念头在心里无助地叫嚣:
我并不想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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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在寝室里,看到我进门便向我看来,我回避了他的目光,说是刚刚淋了雨,拿了衣服就去了楼下的浴室。
中午的公共浴室空旷得连赤脚踩在地砖上的声音都能响起回音,我进去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一个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旋开水,却故意没有插卡,任由冷水浇灌了一身,也让头脑逐渐冷静。
不想让江予因此受到影响,是真。
不想和江予因此分手,也是真。
但也并非完全无法两全。
世界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也许那条路会比按部就班的生活更难、更累,充满了未知,也许荆棘满布,也许昏暗无光,但终归,是要比分手这条路来得明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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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后,我踱回自己的床位放下东西,正好寝室里四部手机接连响起,是外卖到了的电话。我让另外两个室友帮忙拿个外卖,并许诺下次我去,等他们俩走后,寝室里就剩了我和江予两人。
稍等片刻,确认室友不会忽然折返后,我喊了江予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我,用眼神询问着我是什么事。我望向他,走向他,接着在他的唇上,不容拒绝地印下了一个深吻。
也许是我方才凉水冲得太久,便显得江予的双唇热度非常,让我忍不住想靠近取暖。
他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在我放开后还呆愣地盯着我看,好似过了半晌才回过神,糯糯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我松开扣在他脑后的手,朝他扯了扯嘴角,说:“只是突然想亲你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否做到了若无其事,不过就江予的回应来看,应是没有让他发现端倪。他笑了一下,随后便移开了视线,让我瞧见了大约是因为羞赧而蒙红的耳尖。
算着时间,室友也快回来了,但我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又转而在他头上揉了一回,才回了自己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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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我纠结了许久,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予,毕竟这也事关他的未来。只是最终,我还是把它以情书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准备等到我完成购买对戒这项任务之后,再一并给他。
谁知这一等,就是等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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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辅导员并没有找过我和江予,我以为到此就是结局,这件事姑且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权当是给了我一个教训,让我知道了,这个社会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包容。
然而,接下来的狂风骤雨,才是真正将我所处的这间温室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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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乔哥曾与我们说过,同性恋这件事,可能会成为刺向我们的一把刀。
如果说,送到辅导员那儿的照片,使我将这句话彻底融会贯通,那么送到我父亲学校的照片,则是让我完全领悟到了这句话中,我原先没有机会挖掘到的深层含义。
这把刀,指向的并不是只有我和江予,还有我的父母,也许未来还有他的父母,有所有我们的身边人。
我们可以不管不顾地改变自己的命运,赌上自己未来,我们可以不怕天不怕地,但不能不考虑我们最珍惜的家人。
这已经不是冲个冷水澡就能考虑出解决方案的问题。我在脑中分析了无数次,如何能够在不分手的情况下,将波及的影响彻底消除,但很长一段时间过后,看父亲整天焦头烂额,都没能算出一个十全十美的答案。
我的父母始终在支持和开导我,我很感谢他们,但在被时间压迫的日日夜夜中,我仿佛钻入了一个牛角尖,他们的无条件支持更是让我深感愧疚。久而久之,脑中的计算公式就划分成了两部分,一份是我和江予的感情,另一份则是我的家人,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两部分之间填上一个符号。
我知道,无论哪一边,都不是能被轻易放在天平上比较的事物,但我别无他法,只能以此来作出抉择。
我还是选择了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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