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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恶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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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声慢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沈常平,是离婚后,母亲带他回去收拾东西,要走时,王彦宁拿出几页纸甩到沈常平脸上,“虽然离婚了,但我行得正坐得端。”

沈声慢知道那是什么,亲子鉴定报告书。

脸色灰暗,还带着惊疑伤痕的沈常平看也没看,轻声说着依旧的话,“快带着你的小杂种走吧,我沈家高攀不上。”

王彦宁冷笑,“你就是个窝囊废!”

沈常平讪讪着脸色,居然没敢辩驳,只连连挥手,“快走!快走!”好像他们是苍蝇。

当时沈声慢还怕母亲说窝囊废又激怒沈常平,沈常平却一反常态,那晚的气焰半点没有,那时他还不懂,长大点就懂了,沈常平那幅样子自然是被人教训了。

现在他又为什么来接他这个他口中的杂种呢?

再回到那个充满童年记忆的小城市,小时候坐过的公园小木马还在,小学门口卖豆花的婆婆还在,沈声慢没想到不在的却是曾经住过的地方。

当初沈常平经营着他的小生意,王彦宁又是高中教师公职人员,家庭水平在当地是很不错的,有一百五十平三室一厅的房子和一部二手的国产宝马,所以那时沈常平头经常是高高仰起的。

离婚后,王彦宁真是除了自己的衣服,其余一根毛线没带走。按理说沈常平应该过得很富足。

楼梯又窄又陡,在燥热的气温中散发着强烈的尿味,沈声慢拖着箱子嘿哧嘿哧跟在沈常平身后,想他这些年怎么了?

爬上六楼,一身热汗,沈常平停在一扇半边腐烂极陈旧的木门前。

片刻,一个略丰满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眉毛颜色纹得很怪异的女人打开门。

“哎呦呦,可算回来了,快进来。”

他们进屋,那女人的第二句话就是忙问沈常平:“拿到了吗?”

沈常平眼神示意,意思应该是拿到了,因为那女人立马拍手大笑起来,叫一个名字,“睿睿,给你哥哥倒水。”然后拉着沈常平兴冲冲进屋了,那房间膈音效果一般,沈声慢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听得出他们十分高兴。

那时,沈声慢尚不知道他们拿到了什么,他打量那个叫睿睿的男孩,可以确认是沈常平的孩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又看看这房子,俩室一厅,面积不大,摆放很杂乱,地板满是头发。

当晚,沈声慢被安置在杂物间,腾出的一点空隙放着一张军用折叠床,一个塑料圆凳,上面放着沾满灰的小风扇,留出的小道走路需要斜着,皮箱也只能放床上。他拿出准备的礼物分给他们,那女人眉开眼笑,“房子小,你别见怪,那屋子就是有点热,你忍忍,冬天就好了,冬天那屋可暖和了,男孩子皮实点,不要那么身娇肉贵。”

沈声慢诚恳笑笑,他是知道忍的,忍到开学就好了。

他早有自知自明这不是他的家,他没有家,也没人爱他了,他们根本不会拿他当家人的,从他这个异母五岁小弟的房间比杂物间宽敞多了,就可以看出来。

他只需要一个监护人,能顺利开学就行,他要上高一了。

他只求相安无事度过这段时间。

开始的几天他们对他还算殷勤,尤其是那女人,积极殷勤得沈声慢有些受宠若惊,他总觉得怪异不安,不敢就享受着,会主动做些家务,那女人见了越发眉开眼笑,称赞不绝。

他还努力着与那个叫睿睿小孩的培养感情,只是那孩子却只指望他给他买东买西,上街时,买就是好哥哥,不买,就是我爸说你是杂种,你才不会配做我哥哥,并且贪得无厌,买了还要买。

沈声慢自小被做教师的母亲教育,性子温和,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欺负,他还不能发火,因为他寄住在他的屋檐下。

他想过好这十几天,只能忍。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声慢一直感叹自己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三伏天气,六楼闷得更是如火烤碳炙,那天,他满身大汗煮好饭,端上桌摆好,才坐下喝口凉水,他们就回来了。

女人是从楼下麻将馆回来,沈常平下班回来,小孩从空调房间出来。

女人:“哎,今天手气太臭了,被胡了个杠上开花。”

沈常平:“你就不能不打吗?”

女人立马横眉冷竖,“我打俩把麻将怎么了?”

沈常平:“我的意思不是不让你打,少打点,你在家做做家务也行。”

女人筷子一扔,“凭什么呀,天天让我闷在家里,我的身体就好了吗?我总也要透透气吧。”

沈常平:“行行行,快别说了,吃饭。”

沈声慢当时只觉得好笑,一个三大五粗,一上麻将桌更龙|精猛虎的女人总说自己身体弱,怎么看怎么好笑。他不知道沈常平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现在这个家的基本情况,那女人没工作,整天打麻将,朝九晚六,时间比上班还准,沈常平在郊区较远的一家工厂上班。

沈声慢以为这也是同往常一样的一次闲聊,毕竟他来这短短时间已经听过数次了。

没想到这次还有后续。

女人突然委屈极了似的,“这马上孩子们就要开学了,我不也想赚点钱回来,好给他们买件新衣裳,他们命苦投生到咱们这样的家庭,咱们虽然给不了他们好的,也要像样吧,你要有本事,我也不至于这样啊,你以为我不想起上班吗?但凡我身体好点,怎么着也不委屈了我的孩子呀。”

“哎,好好,我错了,幸苦你了。”沈常平心疼安抚完,紧皱眉头,开始唉声叹气,“我也没什么办法啊,现在厂子效益越来越差,这个月工资都未必能发出来呢,这要怎么办啊?”

女人仿佛再吃不下饭,将饭碗推远,也开始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应该是愁苦的,但拙劣的演技,掩饰不住贪婪的目光。

他们努力做出愁苦烦恼的样子,眼睛却管不住一直在沈声慢身上飞来飞去。

沈声慢自然察觉到了,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闷不吭声,但其实他心沉的厉害,又有什么浮上来。

见这样说了,沈声慢依然沉默,女人耐不住了,清清嗓子,主动开口:“小慢啊,你在那个有钱人家里呆了那么多年,肯定攒了不少零花钱吧?”

沈常平喝了口冰啤,满脸涎笑,“你妈对你那么好,走前就没给你留点遗产?”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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