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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尸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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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万一碰到那个杀人狂你可不要动不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日月天往上提了下断水,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如果有万一,我会保护你的。”

李不择哈哈大笑,笑得日月天不明所以。就像日月天能看出他的害怕,他又何尝看不出日月天的小失落呢。

“行啊小美人。”说完他还是笑个不停。他觉得这少年为了去一趟江南真够玩命的,而自己也真够不要脸。想着便又加了一句:“你呀,别我让你上你就上,自己多想想。要是不占优势或者非受伤不可就跟我说,大不了我们跑嘛。”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要听他的又不能全听他的,又要能打又要能跑,日月天一个刚下山的怎么分辨得出那么多情况。与其说关切,日月天体会到的更多是复杂。

“可是你的仗好像没有哪个是可以逃开的。”日月天又有种被骗的感觉,他仰头去看李不择的眼睛,看他是不是在逗自己。

“是吧?”李不择看到日月天那样疑惑和认真的一张脸,小矮个里满是全力以赴的劲头,心里十分喜欢,顿时把惧意丢到九霄云外。并不是不怕了,而是一码归一码。

“所以还是你厉害。”李不择道。

“我厉害什么?”这个“所以”听得人云里雾里。

李不择甩甩袖子,让林间清风冲淡那腐味。“我是因为逃不开才有的今天,因为没第二条路。而你强是因为你自己选择了难走的路,你功夫好不是别人逼你,所以你比我厉害。”

日月天从没被人这样夸奖过,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好夸的,也不知道李不择为什么忽然开始夸他。而且说到厉害,虽然李不择的武功入不了日月天的眼,可他是乌木寨寨主,一声号令便有多少勇夫会为他拼命,哪里有可比性。

“帕子还你。”日月天将手帕递过去,硬生生将话题断掉了。那帕子垂下一角,他这才看到上面还绣着字——是“乌”“李”二字,大概是指“乌木寨李家”。

李不择没有就此打住的打算。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他越过手帕握住了日月天的手,指头摩挲着上面厚厚的茧子和疤痕。他摸得那样轻柔爱惜,仿佛看不到丑陋和骇人,仿佛那是一只值得玩味的纤纤玉手。

“留在乌木寨吧。你武功这么高,以后不会默默无闻。我想让你在乌木寨而不是别的地方。”李不择的眼神那么炙热,炙热得让日月天有一瞬的动摇。他没想到李不择明明知道他曾吃人喝血,明明害怕他,却居然还要留他。可转念一想,无非是觉得自己武功高想要利用罢了,便也没什么感动了。

他再无情,也会期盼有人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就像师父待他那样。或者也许正因为无情,他才更期待别人对他毫无索取。

“李寨主,”日月天把手抽出来,把手帕留在了李不择手里,“都约好了就到江南。”

“是不是因为我总叫你小美人,招你嫌弃了?”李不择心想真是奇了怪了,乌木寨都这么牛气了,怎么他亲自请人还有请不动的。是不是真像任马说的,自己的轻浮劲儿把人吓到了。

“不是,是你不够嫌弃我。咱们就江南为止吧。”日月天脸上笑着,心里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出让别人嫌弃自己这种话。他为什么想要李不择嫌弃自己,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李不择苦笑不再接话,他认出这是在闹别扭,而他没闲工夫陪人闹别扭。这话题便等日月天冷静下来再续吧。

忽然林子另一头传来一声口哨,那是马车的方向。李不择原本还思考着如何劝解日月天的脑子一下子空了。出事了!

这哨声是任马与他报信。

两人立即奔回,日月天忍着痛,脸跑得撒白。李不择心里焦急,虽想到日月天的伤,然而已经顾惜不上。

估摸着应该到达马车的位置了。可是眼前一片静谧的小树林,一条泥泞的路,却哪里也没有马车,更没有人。

路上有两道明显的车辙印。从马蹄的距离看,车子速度很快。

“任马?春庚?伊少侠?”

李不择抱着一丝侥幸喊着。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扫视了一圈。树叶还是那样绿意盎然,一片恬适,仿佛偏要与他此刻的焦虑作对。

他蹲**,用以往任马教给他办法辨认着地上的痕迹。既然马车不见了,必然先是有任马伊南屏合力将马车竖了回去。果然地上有几处深痕,旁边有踩下好几寸的脚坑。

接下来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脚印,那个新脚印的主人立刻与任马伊南屏斗了起来,地上极其杂乱。李不择还未老道到能分辨出来战况。可从最后也就是最上方的痕迹看,结果是有人倒下了。而那新脚印的主人一直站到了最后,脚尖垂直朝向车辙,应该是上了车。他最后几只脚印都非常深,恐怕是把倒下的任马他们抬上了车,因此加大了重量。

任马怎么会败?那么春庚呢?没看到春庚的痕迹。也许他藏在马车上和他们一起去了。但愿是这样。

李不择想象得出任马该会怎样训斥他。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离开!

他宁可任马现在就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也不要他这样忽然消失不见。

他们不可能是死了,李不择心里先下了定论。他手里紧紧搓了一把泥,在指间狠狠捻磨。否则那人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人活着才有利用价值。

不过这也是凭常理来的推论罢了。见过那山上诡异的尸堆后,他对所谓常理多了一份犹豫。万一他们碰上的是那个搭尸堆的人呢?万一任马他们也被……

“李寨主,”是日月天叫他。日月天伤口牵扯得太痛,声音都抖了起来。他拄着断水,抱着腰上的伤,用眼神指了指旁边树上很高的一处,“那里有东西。”

“我去拿。”

李不择轻拍树干,纵身一跃。落地时手上多了张纸,是伊南屏携带的纸笺中的一张。

那纸笺被四折折成一小片,之前**在一根树枝上。

纸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树上,一定是有人故意放上去。李不择几乎颤抖地把绢纸展开,期望那是任马或伊南屏给他留下的。

然而看到上面是什么的一刹那,他脑子里嗡地一下。那上面是几个指书的血字。还来不及看清写的是什么,只是看到那一片红艳,李不择眼皮不住地跳了起来。这是谁的血?

——江南见

那纸上写着。

江南?李不择不禁看向日月天。

“为什么都要去江南?”他喃喃地问。

“怎么办?我们要追上去吗?”日月天抹了把面上的冷汗,问李不择。

日月天腰带上已渗出一层血水。他人倚在巨大的断水上,脆弱得像只附在叶子上的虫。

“追?你还要追?那人都能把任马……”李不择按去一丝漫出眼角的泪水,“你先休息。现下我们只能先去虚名馆,再做商议。也就三两天路程。你……你要好好的……我现在只剩你了。”

李不择深知自己失态了。可他从未这么短的时间内,两度与任马和春庚分离。他忽然尝到一股孤独与前途未卜的恐惧,好像一下子回到最不堪的少年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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