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虚名馆（2 / 2）

“哎呀，少侠你怎么走得这样快！”背后，女孩气喘吁吁地赶来，“少侠请回房吧，不然我要挨骂了。”

小羽翎气喘吁吁的，尽管压低着声音，在日月天听来声音还是挺大的。

屋里李不择严厉训喝的声音骤然停下了。

“谁在外面？”有人代问。

小羽翎一抖，表情像吃了酸李子一样，支支吾吾应了。

“搞什么？”里面李不择不满地说了一句，“你们虚名馆一个个没规矩的吗？”

不一会，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看来是散了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若有所思的苦楚，脚下匆忙。

“完了完了，我先跑了。”小羽翎泫然欲泣，竟然真就这样跑开了。

一个面色青黑、生就一副严肃面庞的人朝日月天走来。

“日少侠，”那人抱拳，“刚刚单管事是不是在这里？”

“单管事是谁？”

那人眨了下眼，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其他表情。

“便是单羽翎。”

“她是管事？我还以为……”日月天回望单羽翎跑路的方向。她年纪那样小，又做着那些端盆打水的活，日月天还以为她是个杂役。

“你不好好躺着来这边做什么？虚名馆里不要随意走动，没人和你说吗？”

皱着眉，李不择缓步走了出来。面有愠色。他似乎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环顾了一圈，并不等日月天回答。

“单羽翎人呢？这丫头耍什么花招？——徐青！”

那脸色青黑的人恭敬的应了。原来他就是徐青。

徐青的名讳日月天也是故事里听来的，功夫位列乌木寨第三，排在任马和赵树清之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擅长枪和轻功，传说加入乌木寨以前单挑胜过燕坤刘掌门，不过燕坤矢口否认就是了。

“这段时间把虚名馆一个个的盯好，尤其那个丫头。”

徐青又是应了，接着便离开。

“那就是徐青徐飞虬吗？”

李不择眉毛使劲拧了一下，“你见了我第一句话是问徐青？”

“那我不问他了。——你的狗呢？”日月天问。

瞧着李不择在气头上下不来的样子，日月天觉得他状态不错。

“怎么不先问一下我怎么样？”

“为什么？你看起来挺好的。”

李不择好像更生气了。

“我不好。我不高兴！”

那又怎么样呢？

“刚才单管事……”既然说什么都不对，就说说眼前的事，总不会错了吧。

深吸一口气，李不择揉了揉眉心。察觉到生气也没用，他神色缓和下来。“都是她装的。虚名馆的人个个精得很。现在的情况，不知道都在打什么鬼算盘呢。”

装的？那她装得也太好了。日月天总是有点介意自己笑得假，可她的笑里看不出半分假意。看来不论做什么都有个高手烂手的分别。他无暇为相形见绌而消极，因为他忙于想着怎么才能把她的笑搬到自己的脸上。

忽然一只手覆在了日月天额上。

“走吧，回去休息。你怎么还是烧得这么厉害？”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对李不择毕恭毕敬的。扫地的连脸都不抬起来，谦卑地弯下腰。而那些不是下人的见到李不择都很紧张，甚至有人老远就一个转身换了条路走。

中间李不择叫住了一个人，问了他些问题。末了，李不择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管的什么心里没点数吗？下次再说不知道你就别干了！”那人还想解释，被李不择打发走了。

此时日月天有点明白了单羽翎为什么怕挨李不择骂。

这么说李不择对自己算相当客气了。

“怎么不见煎饼？我刚听见他在老远叫唤。你和他这么久不见，不多聚一聚吗？”日月天试探着又把话头拿了出来。

“我怕他真把你咬了，让犬师看着呢，”李不择道，“私自咬人的狗没法留在乌木寨。”

“就算是你的狗也不行吗？”

“乌木寨的狗都是我的狗。我若是为了某一只坏了规矩，其他狗就没法驯了，”负手走在前面的李不择此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日月天，“在寨外我怎么宠他都行，但我在这里宠他，乌木寨就不能留他。”

日月天仍在算计如何干掉煎饼，没有留心李不择如何看着他，如何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想留在乌木寨呢？我看他在荒郊野外当狼头头当得挺舒坦的。”

李不择叹了口气。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

这之后李不择似乎沉默了许多。

“徐督事这几天都在这里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江南？”“可以去瞧瞧鸽子楼吗？”一路上日月天问题很多，可李不择心里似是装着事，顾不上好好答他。

虚名馆四处细竹掩映，末梢曲下的竹叶正好扫到李不择的头，引得李不择阵阵厌烦。

当他们回到日月天醒来的那个房间时，日月天打算把他酝酿了一路的话说出来。

“煎饼和狼在一起时，”日月天道，“说不定已经吃过人了。”

“哐”的一声，李不择重重合上了门板。日月天猜他一定没和人说过他是怎么因为这条狗受的伤。所以日月天的话，他怕人听见。一条吃人的狗，就算李不择想留，恐怕也是真的留不下的。

日月天等着李不择发作，可李不择只是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是真的讨厌他。同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日月天不懂他什么意思。

“也许你不记得了。煎饼将我们带到石洞后，你半晕半醒的时候这样和我说过。”

日月天回忆着，脑海中只隐约捕捉到潺潺流水声，和温暖。

“那你是怎么答的？”

李不择继续苦笑：“‘我不也留下你了吗？’”

日月天说不出话来。李不择说得对，可他怎么能把他与狗比？

这回皱着眉头的倒是日月天了。

“我又不是狗。”

“呵，连这句也是一样。”李不择伸出一只指头按平了日月天的眉心，留下个红红的印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