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这个人，不太冷静的亚子。（1 / 2）

“夜色”是下城区最大的销金窟，地上是光鲜亮丽的买卖交易会所，炼金产品、法袍、法杖、古董、甚至人……没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

而地下，则是用以赌斗的厮杀之地，是边镜——名叫“暗流”的法师的发财致富之地。

边镜熟门熟路地进了夜色，却发现里面已全然不一样了。

许多人匆忙地来来去去，手里是各类装饰——大多是曾经被夜色老板蝮蛇用以显摆的黄金、珠宝。

边镜一直认为蝮蛇那女人的审美是俗气之最，但此刻的夜色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看着半遮半掩的舞女雕像，默默转过了头，耳根已经红了。但转头又对上三条腿的大金□□，嘴里吐出钱，金光刺得边镜眯起了眼。

不过如此不拘一格风格的人，心地倒是不差。

往日里进了夜色，像是进了地狱似的，俗气的珠光宝气映亮了人的贪婪眼色，在他们阴影之下的是被当做货物的可怜人的悲咽。

边镜不止一次地想，被绑起来，捂上嘴，当做玩物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答案是不能。

他杀过很多人，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做张章的人，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实际最喜欢玩小孩。幼嫩的、软糯的嗓子里会发出尖细的绝望叫声，那时候的表情也最令张章陶醉。

边镜年纪尚小，父母罹难，突然出现的魔法把他的身体搞得一团糟，秦一言带着他到下城区，之后便难见人影，回家时身上虽然干净，却浑身血腥味。

是秦一言从教会手里护下他，边镜想。

二人穷得叮当响，边镜下定决心要和秦一言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相依为命了。边镜除了命也没别的东西值当了，于是在夜色赌上了自己的命。

秦一言生了几天的闷气，但最后还是尊重边镜的选择，只是一定要来接他回家。

踏进夜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八年来的美好生活终像泡沫一般，啪地破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当水面归于平静，边镜才恍然发现，此时此刻的黑暗，才最为真实。

边镜天生冷感，在这荒凉的人世里，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对弱者施以关怀了，他冷眼看着夜色里荒唐的人，沉默着赌上性命，活过艰难的每一天。

直到张章盯上了秦一言。

边镜厮杀过后被带到夜色的角落里，“暗流先生，那位在夜色门口的是什么人？”张章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边镜还年幼时，秦一言就来门口接他，但从不进门。小边镜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并不答话。

张章也不介意他的冷漠态度，边镜的模样生得很好，五官精致，眉眼尤为凌厉，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身气质动人。但比起边镜这样的长发冷美人，张章更喜欢秦一言那样的英俊少年，五官硬朗而深邃，唇角微微向上，天生带了三分笑意。张章看到他对暗流笑了，那是连眼角都染上笑意的深情，那种温柔太过动人，叫他顾不得自己的体面形象，迫不及待开始试探暗流。

“暗流啊，你缺钱是吗？介绍我和你的朋友认识，好处不会少了你的。”张章有双三角眼，笑起来眼尾向下，看起来非常丑陋，说不出的猥琐。

但他自以为风度翩翩，还拿出鸡蛋大的宝石，往边镜这边推了推，“这是教会那边流出来的珍品，暗流先生，帮个小忙？”

他看着暗流清冷的面容，暗暗吞了吞口水，计划着把秦一言搞到手后再对暗流下手。

“……你找他什么事？”边镜盯着他沉默片刻，又突然开口。

张章被他盯得连脸上的笑都几乎绷不住了，看边镜终于肯松口，他近乎是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想要他做我的玩物呃——”

边镜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生气。

父母死时，他美好的生活破碎在他眼前，他用突然出现的怪物一般的力量手刃了仇人，在旁人恐惧的目光中，第一次清清楚楚知道了书上所说的悲伤是何种滋味。

苦涩如海浪般翻涌而来，一点点没过他的心田，丝丝缕缕的苦楚随着冰凉的血液走到了全身，连眼睛都干涩起来。

八岁多的小孩已经十分懂事了，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双亲，没流下一滴眼泪，他认认真真地盯着逼近的人，牢牢地记住了他们的脸，以至于午夜梦回时，除却那场大火，就只剩下这些面目可憎的人了。

但愤怒是另一种叫人发疯的情绪。

边镜愤怒地割开张章的脖颈，血喷得太多，边镜的衣物湿了半边，血顺着他的长发滴落，令人作呕的味道传来，边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殷红，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好像自己动起来了，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