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听不清(1 / 2)
朝阳北路901号,离时空管理局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是个极窄的巷子。
凌晨两点半。
路灯过于破旧,巷子里只有靠近大街最外层的灯扑腾着那可怜巴巴的光,忽明忽暗,还没走进去,一股腐烂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离这唯一的路灯不到两米处,躺着一具女尸,血从脸的两颊流出,同地面融为了一体。
她的眼珠被“挖走了”。
被开膛破肚,内脏不翼而飞,整个肚子被掏得干干净净,就和洗干净了一样。
皮开肉绽,并不整齐,不像咬痕,倒像是撕开的。
因为温度高,所以尸体腐烂腐臭有些严重,已经有苍蝇嗡嗡乱飞了。
这样的伤口,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但这还把血收拾干净了,他就有点不明白了。
前者像妖或鬼,后者像人所为。但人为的话,为何不用刀呢?也不像是猛兽的咬痕。
这样的死相,实在恶心难看。
她已经死了约摸一个小时。
一高挑身姿蹲在尸体边细细检查,另一边瘦巴巴的背紧贴着墙角,探头探脑,想看又不敢看的正是白无常。
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怂样,还真给鬼长脸!
白无常伸长脖子,好奇问:“柳部,有线索了吗?”
柳预谶偏头看着这离他快一米,快缩进墙里的鬼,明知故问:“你躲那么远干嘛?”
白无常捂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心口,老实道:“我害怕。”
柳预谶半蹲在地上,好笑:“你一只鬼还怕尸体?”
白无常有些不好意思了,壮了壮胆子,飘了过去。他蹲在柳预谶一旁,忍不住抖了抖肩。
柳预谶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白无常认真地瞪大那无神的眼,天真应道:“是鬼,鬼吃人!”
柳预谶望着他眼皮轻跳,赞叹道:“你这个发现,让我很吃惊啊。”
“……”
白无常摸不准柳预谶是不是在夸他。毕竟他在地府当鬼差的四百年,还没有鬼夸过他,调来时管局后也是被炸毛局长嫌弃得死去活来。他为人的短短十七年,也没有小伙伴和他玩。
柳预谶朝他交代:“回去查下她的资料!”
柳预谶蹲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尸体。灯光微弱,他从口袋里掏出用眼镜布包着的黑框眼镜,粗糙地擦了擦镜片,又把眼镜布揉成团塞进裤兜里,把眼镜夹在鼻梁骨上。
十二岁前的柳预谶是个瞎子,大病一场好了后,眼睛虽然复明了,但他因为喜欢大晚上躲在被子里追狗血小说,尤其是大学那会,作为站哥和会长的他,半夜刷手机,传销组织头目般拉帮结派。
即使足不出户,也有着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所以他有着五百度的近视眼。
带着眼镜,遮掩了些他眼里的痞气,平添了一股正经的书生气。俨然从一个出门遛弯求艳遇的放荡少年上升到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只是这读书人,乱蓬蓬的头发,头顶竖着两根呆毛,穿着斜斜垮垮的天蓝色衬衣,膝盖长的破牛仔热裤,亮晶晶的浅蓝色运动鞋,怎么看,都是斯文败类。
他半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刻着红字的黄色胶带,他一手捏着胶带按在墙壁,扯出撕拉的声音,在另一面墙壁上粘好。然后他又在粘在墙壁的左角朝上、朝左外贴上黄符,右角朝下、朝右外贴上黄符。
粗糙的警戒线。
粗糙的咒。
提醒人。
消散死者的怨气,让其不要轻易成为怨鬼。
也让那些饿死鬼不敢轻易靠近。
那黑色眼镜让他正经了些,正仔仔细细打量着被掏得一无所有的尸体。
这个女人的手上带着一串菩提链。菩提链下隐约有一团不像血迹的红。
他食指中指轻捏着女尸的手,挪开,只见底下是用血画下的一朵花。
花有五瓣,细长的花瓣里,包着极小极小的蕊。一短四长,从花蕊中心延展开来。细细一看,这花又像一只细长的手。
明明没有眼睛,柳预谶却觉得有双眼睛朝他笑。
怪毛骨悚然的。
这是什么花?
柳预谶总觉得这花有些眼熟,可他又觉得自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花。
他朝白无常问道:“无常,你认识这个花吗?”
半天也没有回应,柳预谶偏着脑袋看着那鬼头几乎要趴在地上了,似乎在绞尽脑汁想什么。
白无常压根就不是一只能有多少独立思考能力的鬼。
问白无常,是他的错。
柳预谶朝那画的花拍了张照片,交代道:“无常,别想了,反正也想不出来,回去查下古籍。”
“……”
柳预谶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梅花脚印,不是鬼的,看起来是动物的。
他沿着脚印走了两步,突然听得一阵猫叫,他看到一坨黄色瘸着脚朝巷子里头飞快蹿过去,他也追了过去。
柳预谶跟着这只猫追到了不远处的教堂。猫迈着短腿往栅栏里挤时,高估了自己的身材,那圆滚滚的肚子尴尬地卡住了。
猫眼慌乱里带着几分窘迫,同柳预谶匆匆一瞥。
柳预谶推开未上锁的大门,低着脑袋朝它显摆:“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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