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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知身是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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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同床共梦人间初逢丨

秀气的江南屋宇连绵,青砖黛瓦收束成广陵乐正的精致风雅与恢弘大气。月华似水,静谧地流淌在东关长街之上。有修竹微动,在黛瓦白墙上留下了水墨一般的影子。乍然间的喧闹被隔绝在外,只听见砖石上的轻轻的脚步声。

竹君这丫头……危楼看着一派清秀的巷道,微微笑了,恍惚间似乎还看见那个青衣小女孩怀抱琵琶杏眼圆睁,一派不可思议,遂即摇头,义正言辞说着什么。

百年后的今日,广陵似乎离当日竹君所说的,更近了一步。

自通衢码头离开后胥琅就紧跟着危楼,不发一言,危楼开始还有些生气,但几次停下来看到自家师弟都在紧盯着自己就有些心软。问他下榻在何处,那人只说没有银钱,又问他之前都是睡在那里的,他只又沉默不语。

饶是冷心冷情如赤刃魔主,也忍不住闻者为心伤。

“那傀儡背后是谁,怕是有些蹊跷。”危楼正色,不回想方才自己的小家子气的迁怒,将话题转向方才的惊心一战。

胥琅果然顺着话题往下,他思忖片刻,道:“既是魔修,怕是不会不知晓哥哥的真实身份。”

危楼心念一动:“覆舟啊,有哪些人知晓你此番下山?”

胥琅靠近危楼,捉住了他的衣袖:“我虽未言明,但已叫风霁暂代掌门之职。”

言下之意是,怕是昆仑皆知掌门下山寻昆仑叛徒了。

危楼闻言抖了又抖,悄悄扯下了被捉住的袖子,暗自寻思:不该唤他覆舟的,他早就不是昔日的小孩子了,不曾想怎就这些小习惯还未改掉呢。

“既然你已让——风霁暂代掌门,”危楼十分没有底气地顿了顿,默念了许多遍师兄饶我,接着道:“那你是如何得知我此番身在广陵的?”

朴园近在眼前,只见胥琅站定,回答说:“昆仑收到了乐正竹君的邀请,前来参加乐正元休大婚。”语毕,他看着树影之间的朴园二字,又回过头看看危楼,问道:“哥哥,我今晚同你一间吗?”

危楼:“不错,怎么了吗?”

胥琅没有回答,径自走进了朴园。

危楼还在思索所谓受邀前来参加婚礼与得知自己身在广陵有何关联。

前方的胥琅突然停下脚步,微凉夜风拂起玄色道服的衣摆,上绣的赤色流纹仿佛将要燃烧,平白让灯下端方自持的道长多了些许放肆张扬。只见他回首,注视着危楼:

“你为何修魔?”

危楼哑口无言。

十分奇妙的,他想到了从前那个如同粉雕玉琢一般的少年师弟,身着白色饰以水色云纹道服,束着老成的发冠,年纪虽小,却硬是板着一副脸庞装出八君子应有的气势。然后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软声软气地唤自己“明离师兄”。

那个小师弟如今似乎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危楼不自觉地扯了扯衣角,似乎想看上去更加平整,他不无自我唾弃一般地想到,而自己,却永远停在了少年明离君的模样——可是自己早已不再是昆仑明离君。

危楼越过胥琅,没有停下脚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嬉笑轻佻与不可一世:“如若我不修魔,你当如何救得了昆仑?”

背对着胥琅的面上却是与那轻浮的笑意完截然相反的深沉凝重。

为何修魔……他恍若看见当日看见的天道走向。

那人浑身浴血,自弥天大雾与满天飞雪中一步步显了身形,孑然一身,却无比强大地走进禁制,把整个昆仑的命数,尽数背在了自己身上。

呵,所谓逆天改命,可当真是个笑话。

东方破晓,方出旭旭。

倘若他二人之中其一清醒,便会发现客房笼罩在诡异的魇术之中。

危楼梦到了在人间世第一次遇见危楼的情景。

那日他是在凤凰岛偶然遇见胥琅的。凤凰岛是广陵城内长江中的一个小芦苇荡,平日里没甚么人,唯有芦苇飘飘。

那时胥琅与人缠斗——不,或者说是单方面挨打。

若是平日,他若是撞见市井小儿的无聊纷争,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可现扛不住江对面的小混子大声叫嚣:“胥琅!”

声音大到隔水被危楼捕捉到。

纵然再不愿多管是非,人世间行走多年的他终于寻得一人有着相同的姓名,听那混小子的声音似乎年纪也相仿,估摸着名叫胥琅的小子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终于还是出手相助了一把。

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数米开外的那几个肥膘纵横的顽劣子登时倒地。不曾想,那几人倒地时,松手松的太过及时,胥琅也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危楼暗啧一声,心下说麻烦,却还是左脚蹬地,轻飘飘地冲了出去,涉水过江,不过须臾,接住了年幼的的胥琅。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怀里的少年,要知方才自己可是炫技一般地出场,特意让脚尖点过的地方竟水波不兴,还用衣袖裹挟剑意斩断芦苇,踏着折断的芦苇与飘扬的芦花走到了这人面前。

如此这般,才有高人的意境。

他颇为自信,却不曾想怀里这人正眼都没有给一个,不由得有些憋气。

那几个倒地的纨绔倒是被这般拉风的出场镇住了,见到这不凡的身手和一身道服就知对方并非凡人,却也疑惑,世间只有女医修,从不曾听说过有与男人一般抛头露面的女修,因而对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女究竟从何而来毫无头绪。

最后还是被女子神不知鬼不觉推到在地的耻辱占了上风,领头的被身后的小喽啰扶着站了起来,叫嚣:“臭——”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已有一柄利刃指指颈前,银光流转,森寒逼人。

逼得那几个小子登时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危楼懒得和这几个无足轻重的顽劣子弟较量,只是蹲了下来,把胥琅放了下来。

那几个纨绔倒是欺软怕硬,这时候“神女”“大仙”胡乱叫个不停,让危楼很是烦闷。他回头,不耐烦道:“闭嘴,叫大哥。”

那些人又是愣了一愣,便忙不迭“大哥大哥”地叫唤,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于是他更加烦闷。吐出个“滚”字,就瞬时收了匕首,动了动手指,那几人就飞过江面,络绎不绝的“多谢大哥”也被拒之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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