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欸,言儿,我觉得那个谁对你有意思。”
被性别意识这趟浑水搅得神志不清的未成年总喜欢隐去对某个特殊人或者事的称谓,通常指代为“那谁”,“那个谁”,仿佛通过这样含糊其辞就能把其中隐秘而令人亢奋的那部分因素剥皮拆骨地无限放大,薛明礼是其中典型,风月骨可能生来就比别人长一寸,别人还没分化整天最多想着碰碰同桌小手的时候丫就已经学着在网上给女主播打赏,掏空钱包里每一个子儿和该用在学习上的心思欣赏成人杂志了——然后初三暑假里分化成了一个O,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命运深切的反讽。
“现在这些傻A所谓的‘丰满美学’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薛明礼颇不屑一顾地用手在胸前气吞山河地画了一个圈,“过分追求身体哪一部分的‘达标’都是审美窄化,老子就不一样,老子看的是气质……要不然能跟你玩到一块儿嘛?是吧言儿?”
“是。”周向言对着面前的书页和稿纸点点头,继续抄书,薛明礼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终于闲得坐不住了:“我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韩其商吗?”周向言笔尖一顿。
“对啊。”薛明礼感叹说,“我还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呢……那谁他真‘独’啊。”
“独吗?”周向言举着笔,犹豫再三还是把笔套套上了,“你之前不还在厕所门口故意找他搭话扯了整整五分钟的淡吗?”
“那不一样。”薛明礼在他桌面上画了一个圈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圈子,圈子里面的是熟人,外面的是生人,圈上的是边缘人,‘独’的人就像韩其商,他的圈子非常小,小到他只能坐在圈子里面看你,懂吗,这和他笑不笑跟你聊多长时间没关系,但是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周向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这个问题,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薛明礼冲他一笑,没回答,但是笑里的某种颜色意味却格外浓重。
“……你不用说了。”
“还有一种相反的,圈子格外大的。”薛明礼没理他,背靠着桌子,慢慢仰头直到后脑勺贴到桌面,“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浪’。”
“就这两种,特别招现在无知小A小O们喜欢。”
周向言握着钢笔,看着笔尖出神,这支钢笔是他妈妈从老家不远万里嫁过来的时候买的,妈妈的老家是一个小到不值一提的海滨城市,二十年以前几乎才能用那里贫瘠的土地长点生命力顽强的黄瓜和冬瓜,妈妈像一只海鸟一样被她的水手带离了海面,因为水土不服有一段时间一喝水就掉牙掉头发,但那个城市确实有种奇异的美丽,周向言依稀记得小时候坐摩托车从两边长满水杉的马路上驶过,远处是洁白的、巨大的用于风力发电的风车,头顶的路牌虽然看上去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字凑在一起,却不知为何,第一眼就觉得是天造地设。
“棻荼。”
对于韩商言是什么感觉呢?如果薛明礼问他,那就是这种感觉,是透过妈妈暗红色的回忆看到风车的感觉,好几个晚上他半夜惊醒,能感觉到韩商言清醒着坐在床头,松烟的味道闻起来就好像他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在缓慢绵长地燃烧,这种感觉和“独”和“浪”都没有关系。
“欸言儿,言儿。”薛明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和他面对面,“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韩其商做我男朋友都有一个星期了。”周向言把稿纸和包里,顺手一撸薛明礼呆若木鸡的狗头,“下午课要开始了,滚回你自己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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