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毛（1 / 2）

陆予风对这场手术不存过多印象，除了开始时那瞬间的不安，其他的，如同耳旁风，过了，不再有。

术后，陆予风带着黑眼罩，在姜芳的搀扶下回了出租屋。当视觉丧失，其他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听见自己薄如蝉翼的呼吸声，听到窗外落下空调水的声音，还听到姜芳和别人通话的声音，所有声音仿佛都有了实质性的载体，像是一片花瓣、一枚叶子、一颗星，都是细小的，却不容忽视的，最终，于万千音源中，他找到了那个“潘多拉之盒”，那里曾装着童话般的梦，却不知现在变成了什么。

2014年夏，巴西世界杯打得火热。作为一个伪球迷，陆予风很有操守的拉了唐逸来陪自己熬夜受罪。正所谓，好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自然同当。

“唐逸，你口渴吗？要不要一罐冰可乐，冰力十足，困意全无！哈哈哈哈。”陆予风披着淘宝同款的阿根廷毛巾，一手拿遥控器，一手拿可乐，好不自在。“你看着，阿根廷一定能封王的！”

唐逸看了看在发疯边缘大鹏展翅的陆予风，出于对智障儿童的关怀，他欲言又止，最终同情心战胜了吐槽心，他只干瘪瘪的回答：“你……好好看。”

这是大力神杯的决赛，阿根廷对德国，作为梅西伪粉的陆予风尤其“鸡血”，他兴致高昂：“梅西一定要赢啊！你就差把阿根廷送上’王位‘了！唐逸你也来给阿根廷加油啊，快啊。阿根廷，必胜！阿根廷，必胜！阿根廷……”

实在是受不了陆予风的眼神，唐逸敷衍道：“嗯，必胜。”要不是陆予风的妈妈出门旅游，要不是关上了所有门窗，要不是怕扰民，唐逸想，他一定会把陆予风打一顿，往死里打……嗯，强人所难，而且，真的好困……

整场比赛，唐逸都看得迷迷糊糊，原谅他对足球实在提不起兴趣。身边有个聒噪的混蛋，面前是同样吵闹的电视，明明是夏夜，应该是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可现实事不尽人意。唐逸想，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陆予风的嘴给缝住，最好用最细的针，把线缝得密密麻麻。

后来是怎么了？陆予风失落了好几天，补课的时候还经常走神。唐逸想了想，好像是阿根廷输了比赛，1：0惜败。没什么大不了吧，不过是一场球赛，而且陆予风不是一个假粉吗，至于这么伤心？作为一个体育废，唐逸实在搞不懂，这题超纲了。

但作为朋友，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唐逸很大度的把数学作业给他抄了。

尽管如此，陆予风仍像是走尸。

“陆予风，有什么大不了的。”唐逸直接抢了陆予风的笔，迫使他终止抄袭这一“犯法”行为。

“哎……没什么啊，这有什么，不就一场比赛输了，不就不想写数学作业，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能有几次世界杯？梅西还有几次成就阿根廷的机会？明明就差一点点啊！那个射门，就差一点点！可它就是没**球门啊！这有什么大不了？”陆予风终于有了一丝儿人气，且越说越激动，越愤青，唐逸愣了愣，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可是信仰啊！信仰你知道吗，信仰就是——”

“停。”唐逸捂住他的嘴，“你还是死吧。”

陆予风怔住，直直的看着唐逸，大脑短路，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唇与他的掌心零距离接触，似乎有薄荷味，凉凉的。

唐逸对上陆予风的眼光，心跳停了一下，又瞬间恢复。窗玻璃外的蝉鸣声尤其刺耳，像是为了遮掩什么，充斥着两个人的耳朵。

“数学作业自己做。”唐逸飞快地抽回手，拿起作业，转身就走，并且把笔扔了过去，一些列动作堪称无比流畅。

等听到关门声，陆予风才回过神，捡起笔，挠了挠头发。什么鬼呀，刚才。

再后来，开学了。

报道结束，陆予风喊住唐逸：“唐逸，有空吗？”

唐逸收好书包，一脸冷漠的看向他：“作甚？”

“嘿嘿，当然是好事啊！怎么样，去不去，哥哥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你啦，有没有很感动。”

“哦，慢走不送。”唐逸没有丝毫要答应的趋势，径直走到教室门口，“自己去搬桌椅。”

看着唐逸留下一个潇洒背影，陆予风的笑凝固在一半，嘟嘟囔囔：“他怎么知道是去搬桌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