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心傀儡(2 / 2)
虽则在百年前玉音师姐目光长远自愿拱手相让掌门之位,但三宫之中万千弟子门人又有谁会小觑这位上任掌教?
此时她虽口上言说放心,但谁又不清楚怀疑的种子早已在其心底悄然滋生扎根,日后定然会有种种艰难接踵而来。而一旦让她发现其中真相,便是自己与已任掌门之位的凌波联手,也未必能护得了挽歌、护得了姐姐留下的血脉。
私自倾心正道,乃是门中大忌!
云秋仙子心念至此轻咬下唇,忍不住担忧出声道:“你……”
秦挽歌竖起食指挡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云秋仙子关心则乱,此时被他提醒也迅疾反应过来。正所谓“隔墙有耳”,玉女、碧霄、云舒三宫之中耳目众多,彼此暗桩缠绕也都是心照不宣。而一旦让这些耳目觉察到本应水火不相容的自己与挽歌呈现此时之势,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挽歌归手入袖,手指轻轻舞动,与她擦肩而过时云秋仙子忽然掌心多了一物。
秦挽歌不待她看完字条,便行了一礼,低声道:“挽歌告辞。”
云秋仙子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怔怔出神。不多时转回云舒宫后,她展开手心仔仔细细地望着挽歌传来的那张字条,许久之后云舒宫殿内才缓缓响起一声长叹
。
宁修明醒来时,已经傍晚时分,他揉着依旧酸痛的四肢勉强坐了起来,这一坐倒是让他记起来不久前在吹雪小筑门前见到的那个女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己便昏了过去。
他仰起脸,这才看到站在窗前沐浴在金红色夕阳之中的秦挽歌。那人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夕阳火烧之色从窗外涌入房中,将大片大片的奢华光亮洒在那人肩上。
微风轻拂,如墨般的长发随之而动,愈发出尘绝艳。
秦挽歌似是觉察到他已经苏醒,微微侧首,“你醒了。”
宁修明望着眼前被绚丽火烧之色镀上圣洁光辉的秦挽歌,一时间竟是只能微微张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在他太极玄清道的功夫日益加深,如今更是成功突破至三清境界中的“上清境”,定力也远远超过了当年,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宁修明便镇定了心神。
他轻声道:“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秦挽歌望着他,淡淡开口:“前任掌教玉女宫的玉音师伯出手将你抓回玉女宫,请了我和云舒宫的云秋师伯前去做客,玉音师伯已经知道云秋师伯对你另眼相待之事,至于你二人之间的亲属关系我也不知她是否清楚。总之,你暂时性命无虞,只不过……”
宁修明连忙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秦挽歌像是叹了口气,轻轻来到他身前,坐在了床榻之上。他直直地看着宁修明的双眼,说:“只不过玉音师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查探的机会,你如今只有全力配合我,才会有一线生机。”
“全力……配合你?”
秦挽歌点了点头:“我说你是我抓回修炼‘摄心傀儡’的正道弟子,这几日碧霄宫丧事……”他目光微微一黯,“碧霄宫丧事过后,我便会施展‘淬阳之术’将你周身阳气全部吸尽,最后再练成行尸走肉一般的‘摄心傀儡’。”
宁修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摄心傀儡’?‘淬、淬阳之术’?”
“不假戏真做,玉音师伯会轻而易举地看穿我们是在演戏,到时候她想要对付你我和云秋师伯是玩完拦不住的。”
宁修明低下头去,看不清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出声,问道:“那、那我姑母她……”
“云秋师伯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明白我既然敢为了你闯进云舒宫,自然也会顶着玉女宫的层层压迫竭力护你性命。”
宁修明缓缓握紧床被边角,拧成了麻花,“可是、可是一定要这么做吗?”
秦挽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宁修明一怔,抬头看他,却见秦挽歌目光平淡如水,内里却有绵绵如针的光。他想了想此时自己的处境,也顾不得其他,闭着眼睛低声吼道:“我不想与你练什么‘淬阳之术’!”
秦挽歌没有开口,房中一片沉寂,只有窗外淡淡的波涛之声随着愈发昏暗的天色传了过来,隐隐约约间仿佛还有远处海鸟的轻轻啼鸣。
“我并非是要特意占你便宜……”秦挽歌低声解释道,“云秋师伯如果将你接进云舒宫,以她素日里仇视男子的性情,绝对会让三宫内的所有人察觉到异常,到时候一旦消息有所泄露,与青云门大有渊源甚至出手保你的云秋师伯绝对性命难保。眼下,除了我以‘摄心傀儡’的名义将你安置在碧霄宫中才能挣得一点生机,但今日玉音师伯已经敲打一番,以她的为人日后定会从蛛丝马迹之中查探情况,而我们若是不能假戏真做将她欺骗过去,只怕你死无全尸不说,连我、连师姐师父她们也会受到牵连……”
秦挽歌忽然轻叹一声:“私自……私自倾心正道,乃是合 欢门中大忌……”
宁修明听到这里,忽然错愕地望着秦挽歌,与此同时秦挽歌的下一句话也轻轻响在耳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居然一门心思地要救你……”
那人嘴角似乎闪过一抹凄惨的苦笑,看得宁修明心中如坠千斤重石,他闭上眼默默回想这连日来的照顾,忽然无奈地笑了笑。
一个魔教的得意弟子甘愿冒着奇险救助自己,可自己还在矫情是否被占了便宜……
他深深做了个呼吸,盯着秦挽歌的清澈双眼,问道:“你要我怎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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