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陶夭声音渐渐熄下去，方宜笑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眼睛红了一圈，肿得看不见双眼皮，大约是林妹妹不愿拿出去见人的脸。没有泪痕，大概都糊在了自己身上。

方宜笑叹口气，把人拖到卧室放好睡下，转身去收拾客厅一地的狼藉。

他拆了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

陶夭居然是个孤儿，难怪从不听他说起家。他想起陶夭唱生日快乐时荡漾着烛光的睫毛，想起他吼的那一声“我不嫌你黑，黑得像个鬼”，想起他颤抖的肩膀，心里涌上了止不住的心疼。

陶夭是一个神奇的人，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他把养了两年的团子果断推给自己的时候方宜笑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是不想留下，可能是怕麻烦。虽然果断，却孩子气地没有给方宜笑好脸色。混熟了才发现这是个很温暖的人，他养着小区里的流浪猫猫狗狗，他知道方宜笑不能吃辣，会送他漂亮的小石头，会专门带他去吃火锅，会给他唱生日快乐。可是，他却从未主动联系过他。方宜笑苦笑着摇摇头，渐渐睡了去。

“方宜笑，醒醒，醒醒。”

睡梦中方宜笑觉得仿佛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模模糊糊睁开眼，陶夭肿得像桃子的眼睛便凑在自己眼前，他吓了一跳。

陶夭看见他过激的反应有点无奈，他指着自己的俩桃子说:“从小到大，只要我一哭，眼睛立刻就会变成这样。”

方宜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个林妹妹。

“起来洗漱吃早饭。”陶夭转身去了厨房。

浴室里放着崭新的牙刷毛巾，等方宜笑叮叮当当洗漱完，陶夭已经把早餐摆好了。油条豆浆小笼包，还有一小碟咸菜。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方宜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圆子满意地吃着猫粮，旁边刚睁开眼的毛球们围着它打转。

“谢谢你。”陶夭忽然说。

“嗯。”

“拿你当垃圾桶不好意思，但真得谢谢你。”陶夭放下手里的包子，认真地看着方宜笑。

方宜笑看见他两只眼睛忍不住又笑了，笑起来才发现自己笑得不是时候，忙又辛苦地忍住:“不客气。”

陶夭无奈地看他一眼，放弃了:“笑吧笑吧，你还真是宜笑啊。”说完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嗯？怎么说？”

“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陶夭随口说。

方宜笑眨眨眼，没说话。

因为是休息日，方宜笑慢悠悠地吃早餐，一副“我今天就赖这儿了”的架势，陶夭也没有说什么。

方宜笑主动去洗碗，陶夭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卷起袖子拿过洗洁精，觉得这人很有点烟火气，不知道做的饭会不会好吃。

“你生日，我送你只猫吧。”他说。

“嗯？”方宜笑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好啊，圆子同意吗？”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养不起它们娘儿四个。”

方宜笑轻轻笑了。

他把碗擦干净摆好，拿过抹布将灶台收拾干净，转身走出去看猫:“我想要这只白色的。”

“好。”

“你能帮忙起个名字吗？”

陶夭想了想:“牛奶吧。”

方宜笑敲了他一下:“吃货。”

“你想叫它什么？”

“……牛奶。”方宜笑忍不住笑了。

“等你干女儿再长大点，你就抱走和团子作伴吧。”

“另外两只呢？”

“这个是言蹊的干儿子叫点点，另一个还没想好。”

方宜笑光明正大地赖在了陶夭家，他看着陶夭给圆子一家喂食加水后，去客厅一角的工作台去写写画画。

早晨的阳光很好，透过薄薄的窗帘撒在陶夭细致的眉眼上，像一幅画。他觉得应该配个叮叮当当的风铃，敲了夏天的音符出来才好。

然后他说了出来，陶夭闻言想了想，走到客厅另一边的架子上搜寻了半天，拿着一串东西递给方宜笑：“呐，风铃。”

竹子做的风铃，声音一定是影影绰绰的，就像竹子的影子一样，方宜笑想。

陶夭转身去继续写写画画，方宜笑眨眨眼，走到阳台上，寻思着给风铃找个什么地方才好。

阳台上种满了奇奇怪怪的植物，有名的无名的，开花的不开花的。靠近太阳的那边墙上挂了一个小小的轮胎，上面蜿蜿蜒蜒地长着一些细长的草。

好像是迷迭香。

他把风铃挂在轮胎旁边，果然响起了影影绰绰的竹子的声音。

窗帘被拉开了一角，一缕阳光便偷着跳到了陶夭的手上，随着他的画笔跳跃。

陶夭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几秒后笑了:“不忙的话过来帮我个忙。”

方宜笑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笑容里，亮眼得很。他屁颠屁颠走过去:“做什么？”

“你帮我把那边的几块木板拿来，我要做个东西。”

“手工吗？”方宜笑忽然来了兴致，“可惜我是个手残党，碰啥死啥的那种，很羡慕你们手工大佬了。”

陶夭笑了笑:“等着被拯救吧。”

方宜笑看见陶夭打开电脑，对着上面的图纸在木板上勾勾画画，可惜他看不出来勾勾画画出来的小方块能组合成什么东西，只好坐在一边静静地看陶夭认真的脸。

“好看吗？”陶夭忽然问。

“嗯。”方宜笑下意识地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朵悄悄漫上了红云。

陶夭看他一眼笑了:“等做出成品会更好看。”

原来他说的是手里的东西，方宜笑暗自舒了一口气，隐隐又有点泄气。

“你用这把刀沿着我画的线把小方块裁下来，刀很锋利，千万小心。”陶夭示范了一下。

“好。”

手残党方宜笑轻手轻脚地开始折磨小方块，好在线条画得够直，他也足够小心，并没有伤到自己。

“啪”得一声，方宜笑小心翼翼地把木板递给陶夭:“不好意思，这个裁破了。”

“没受伤吧？”陶夭赶紧接过去。

“没没没。”方宜笑连忙把爪子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活蹦乱跳着呢。”

陶夭“噗嗤”一声笑了，对他的动手能力有了实质性的了解后:“那你裁这个，这个简单。”

方宜笑看着木板在陶夭手下渐渐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方块，不知道组合起来会是什么呢？

陶夭忽然叹口气，抽走了他手里的刀:“拿着刀还发什么呆。你按照这张图，把这几个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