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你就够没脸没皮的了，还有人能治得住你？”陶夭笑眯眯地看着他。

“哎。”道士难得头大，“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种人吗？他老是觉得我是被迫、没办法、逼不得已留在这里，老是劝我下山看看。我就不能自己开心吗？我就喜欢这一亩三分地他怎么就理解不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陶夭好奇。

“我爸以前学生。真是烦死了。”道士眉毛耷拉了下来。

“所以，你们现在，是，朋友？”陶夭小心翼翼地问。

“朋友个屁。”道士骂了脏话，咬牙切齿道，“他自以为是我朋友，还想当我的人生导师！”

陶夭忍不住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缝，笑得见牙不见眼。

道士推推他：“差不多行了啊。”

陶夭揉着肚子，喘了几口问：“所以，你真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

“不知道。”道士很干脆，“这种想法什么时候就变了也说不定。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会享受这里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一天我就厌倦了。几年之后的事情谁能想得到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道士。”陶夭纠正他。

“嗯？”道士没反应过来，半晌伸手去拧他耳朵，“看把你灵的。”

陶夭任他拧着，犹犹豫豫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道士收回了手。

“算了，当我没说。”

道士把手又伸出去：“扭扭捏捏不像话，招不招？”

“大人饶命，我招！”陶夭配合他，快速说，“我是说，如果我真答应方宜笑，你会介意吗？”

道士愣了愣，拧着他耳朵的手揉了揉他：“我介意什么呀，你好不容易嫁出去，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人正经不了三句就没个正形。

“不过，”道士迟疑道，“你想好了？”

“还没。”陶夭摇摇头，“你刚不是说了吗？我不适合细想。”

道士糟心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道士身边是没有什么蚊子的，也不知道隔壁的蚊帐管不管用。

山中无日月。

方宜笑踩在山脚下的时候，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很多时候日子不能细想，细想下去总会找到这样那样的理由令人生厌。

方宜笑以前也听过隐士这群人，不过印象大抵还都停留在陶渊明孟浩然王维等人之上。算起来道士应该就是个隐士了。

还是有点羡慕的。

能与花鸟鱼虫，山水四季相伴，仿佛堪破红尘，着实令人生羡。

不过，对于轻微恐高的方宜笑来说，在田园就好，山水就敬谢不敏了。

让方宜笑更加恍然隔世的是，大概一个小时前，陶夭和他一起下山的时候，陶夭忽然说:“不如，我们试试吧。”

方宜笑一个跟头差点崴了脚。

“为什么忽然想试试了？”

陶夭赶紧扶了他一把:“我也不知道啊。”

方宜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眼在俩人脚边蹦蹦跳跳，陶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方宜笑忽然觉得高度不算什么问题，他握住陶夭的手说：“既如此，从现在起，我们就试试吧。”

陶夭看着这人高也不恐的样子有点好笑，便由着他拉自己下山了。

方宜笑走了几步，扯着陶夭停下，弯腰拾起路边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拍了拍放在口袋：“果然还是需要个纪念品的。”

“叫什么名字？”陶夭看着他笑。

方宜笑想了想，笑了：“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名字，我脑子锈住了，想不了别的什么东西。”

“嗯。”陶夭把石头接过去牵着他下山，“慢慢想，不着急。”

方宜笑没注意，两个人就已经到小区了。他没注意是怎么下的山，怎么和四眼道的别，怎么上的火车，怎么去接的团子，怎么颠颠簸簸就到了家。他抱着牛奶，牵着团子，跟着陶夭走到楼下，看着陶夭打开信箱，拿出来几张明信片和一个信封。

陶夭的手有点抖，薄薄几张纸仿佛有了千钧的重量。

方宜笑看着他忽然颤抖的肩膀，那里面有谁的来信不言而喻。他捏住他的手问：“还好吗？”

方宜笑的手很暖，陶夭抬眼看着他，把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他手里：“上来坐坐吗？”

当然。

团子许久不来陶夭家里，转了半天没找到御用狗窝，泄气地冲着陶夭叫。

陶夭摸出一个碗，方宜笑看了碗一眼，转过头看着陶夭不说话。

陶夭笑了，重新换了个方宜笑没用过的，装了狗粮递给团子。团子很开心地围着他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