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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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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宜笑现在听到“无疾而终”四个字都会自然地抖上几抖,渗出几滴冷汗来。他着实想不透当初为什么会用这四个字,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也有狼狈的条件反射被练成的那一天。

只不过抖也抖过了,冷汗也甩了一层,周围喧嚣的声音也仿佛潮水般退去了大半,但还是着实想不通这一番话的逻辑在哪,那一番话怎么就能得到这样子的一个梗概。好在方宜笑自认为具备的优点之一就是答案唾手可得的时候才懒得费脑子。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陶夭拧着眉,看着他眼睛里散发出的货真价实的疑惑差点也困惑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说出来就有点judge别人感觉的话如论如何也难以启齿,然而如果置之不理又仿佛和话里的那个人一样,过于冷酷无情。

诶管他呢,他想,反正也不是外人,换个角度想想,这不是judge,这只是帮助他更深刻地认识自己而已。

……人类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

“我不相信有真正的无疾而终。”陶夭说。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大的小的,人为的非人为的,主动的被动的,主观的客观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有些问题解决了,那便皆大欢喜,有些问题不能解决,受不了了那便分道扬镳。还有些问题你不说我不说,不说的人可能懒于表达,可能疲于应对,可能不以为意,不论哪种,可能当时觉得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地球还是照样转,南城冬天依旧见不到太阳。听不到的人便以为一切安好,每日晴天。日积月累,某一天忽然受不了,白月光馊了,红玫瑰枯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也不再是鼻子了。然后真正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最后还要被冠上个“无疾而终”的和平分手的美誉。

可到底也不是所有人都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和气。人们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药,其实它不是药,它只是把病症隐藏,用或更美好活更痛苦的事情掩盖掉之前的所有,让人无暇顾及以前而已。

看起来大度潇洒,病全在骨头里,轻易看不出来,却又没法根除,可能不知道哪个时候就会冒出来,挠你一下,痛也不痛,痒得要死。

况且,愈合得再好的伤口也不会光复如初。

磨合本来就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磨合磨合,都是要先磨掉彼此的棱角之后才能契合。但也不能把棱角推到内里,向内刺得疼。

火锅汤已经停止了跳动,陶夭招呼服务员加了番茄汤,一锅子辣味果然无人问津。

方宜笑盛了一碗番茄汤,无意识地搅着,看着上下翻腾的土豆片若有所思。

其实也没陶夭说的那么血淋淋,他这个人总是从最惨的角度考虑别人,可能某种程度上,他眼里的其他人仿佛都是苦情剧的男主角女主角,行至如今种种必是在遭遇了一番不忍言说的隐痛之后的保全。可是心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足够主观的存在,皮囊底下的喜怒哀惧不一定就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况且,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其他身份,即使面对再亲近的人都会有所保留,再多身边人的目光加起来都不是完整的这个人。这种过分强悍的共情能力也不知是受谁的影响,与他平时看起来生人勿进的表现格格不入。

时间确实不是良药,可它的作用确实也无药可比。不得不说,有时候,忘记会比遗忘更加残酷。

“所以呀,”方宜笑捉住了陶夭的手,“我大概明白你意思了。可能我以前确实如你所说,什么事放着放着就过去了,而我本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你如果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但是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和他无疾而终的原因……”

“那他呢?”陶夭打断他。

方宜笑瞬间失了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陶夭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后悔吗?”

方宜笑忽然笑了,摇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老人家可是经常说,不如怜取眼前人。他文绉绉地说。

陶夭挑了挑眉,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方宜笑觉得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拉着他起身去结账。

天气渐渐转暖,路上偶尔会路过几个长裙飘飘的姑娘。陶夭深觉这个时节刚吃完火锅穿着外套有点热,于是把它搭在胳膊上,和方宜笑一晃一晃地朝前走。

没有大衣掩人耳目,方宜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捉他的手,只好不死心地搭在了他肩膀上。也没有考虑过,这个年纪的人,再怎么兄弟情深也不会勾肩搭背这么久。

“夭儿,”方宜笑仿佛醉酒的人挂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呼出一股子热气,“我那天要说的话,这就说给你听。”

“注意影响。”气流划过痒得很,陶夭撕了半天,也没把他撕下来。

天知道,番茄汤里居然酒精含量不低。

方宜笑笑着躲他,温热的呼吸仍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挑逗着。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去了哪里。我不是要掌控你的生活,仅仅是出于担心。上次你凌晨不在手机又没有带,我差点吓死,吓死之前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你生日那天我悄悄拿到了道士的联系方式,至少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个可以问的人。”

“……对不起。”陶夭闷声说。

“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死活追到你,你本可以不用额外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陶夭打断他,“我既然答应了你,就……”

“不是这么回事。”方宜笑从他肩膀上挪开,掰着他的肩把他掰正,“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责任,只是因为我担心你,好吗?”

陶夭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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