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1 / 2)
探花宴上,曲水流觞,觥筹交错。
当今圣上亲点的探花郎,正立在銮驾之左,和颜悦色中自带着一股疏离与孤高。
“君留啊。”韦胜今天心情很好,拈起白玉酒杯在唇边抿了一口,“大齐自开国以来,殿试后都有探花宴,你可知这宴上有何规矩?”
纪凝放下酒杯,朝韦胜拱手道:“臣听闻探花宴之上,探花郎需寻得汴梁城内开得最好的一朵花,借此助兴。”
韦胜点头,勾了勾手指,揶揄道:“知道就行。朕已经命人为你备好了马,探花郎,请吧。”
纪凝行了一礼,踏马而去,两个身着飞鱼服的仪鸾司守卫紧跟两侧,踩着轻功护送着他。
阳春三月,正是花开时节,汴梁城内百花怒放,争奇斗艳。
探花郎策马穿过街巷,沿街百姓纷纷停下来手中正在交易的货物,探头看向马背上那人。
卖绣品的老妇望着一晃而过的纪凝,朝挑着纹样的姑娘说道:“我上次见到这么俊的探花郎,还是在永安六年,那天之后,一夜间,全城的雪塔山茶都被人疯抢光了。”言语中尚且带着对过去时光的怀念。
纪凝当然未曾听到老妇的回忆,他穿城而过,将马匹停在了纪府的门口。
“这全汴梁最好的花,就在这座宅子里,两位大人稍等片刻。”纪凝下马抱拳,撇下两位侍卫小跑着冲进了家门。
陆笑站在马旁,仰头看着高高的匾额,朝身边的副使莫负说道:“还真是巧。”
像极了定国侯的探花郎,竟跑进了曾经的定国侯府,天下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莫负笑着摇头,未作言语。
纪思远在后院习武,曾经拿着绣春刀的手,如今持的是一根枯枝。
横劈,斜砍,每一式都切中着假想中的敌人的要害。
刀停,停于闯进后院的少年。
“探花郎,宴席结束了?”纪思远扔了枯枝,走到纪凝面前,替纪凝理了理跑步时风吹乱的头发。
纪凝恍了神,呆呆地望着他。
那一招一式,仿佛悉数印在了他的身上,使他伤痕累累,动弹不得。
“怎么啦,我们家探花郎?”纪思远朝他笑起,像盛开的烟花。
轰的一声,天地颤动。
纪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天下最好看的那朵花。
半晌,他回神摇头,慌慌张张:“陛下让我来寻花。”说着,目光躲闪,不敢再在纪思远身上停留半分。
“哦,探花宴上要的?怎么寻这儿来了?”纪思远问道。
“我觉得哪儿的花,都比不得咱们家院子里种的好看。”
纪凝四下环顾,在廊下看到了一株怒放的长尾红山茶。
他折了两支,一左一右拿到纪思远面前,问道:“义父,这两支哪一支开得好?”
长尾红山茶花盛开时很艳丽,重叠的花瓣如烟花巷中头牌歌女的石榴裙,在阳光下,似乎是绣着锦的。
但纪思远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一时间竟说不出到底是怒放的山茶更漂亮,还是拿花的人更好看些。
“左边的更好看。”纪思远随手指道。左边的那支离你近,被你衬得比右边的艳了许多。
纪思远本以为纪凝会好好把左边的那支收好先给皇上,却没想到他收起了右边那支,将左边的山茶花递了过来。
“义父,那给你这个。”
少年人的心思很简单,最好的东西,当然是要给心里的那个人。
至于什么探花宴,管他的呢。
“这就给我啦?”纪思远嘴上这么问,收花的动作倒是片刻没慢。
他低头闻了闻花,说:“特香。”
“义父喜欢就好。”说罢就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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