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2 / 2)
远摸向肚子的手,立刻打断了言官和大理寺卿的逼问,“来人,给纪大人赐座。”
纪思远站起身子,推拒了韦胜赐座的好意,朝言官解释道:“从案发到定国侯府被查抄,仅用了短短五天,且不提五天里到底能审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分量重到可以直接定了定国侯的死罪,单论卷宗里记录的定国侯的死因,就有极大疑点。根据卷宗记录,定国侯周疏,永安十五年八月十六,于狱中畏罪自缢。大理寺卿,我说的没错的吧?”
大理寺卿坐到这个位置不过四年,也只是看过当年卷宗,并不知晓当中蹊跷,他朝纪思远点了点头,道:“没错,卷宗中白纸黑字,记载得分明。”
纪思远轻笑了一声,道:“但定国侯分明是死于一杯鸩酒,试问若定国侯当真罪无可赦,为何会有人急切至此?”
队列当中,端王韦扬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脚步被大理寺卿的声音给生生打断,便又收回了脚,依旧选择着明哲保身的阵营。
“一派胡言!所有人都知道,定国侯分明是自杀。”大理寺卿听到纪思远的言论,下意识地开始争辩。他一直以来所知道的定国侯谋反案的结局,都是定国侯以衣袍为绳索,自己吊死在了狱中,陛下心慈,特许其尸骨可以葬入祖坟,如今纪思远如此信誓旦旦,说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真相”,他怎么可能相信?
“自杀?”纪思远冷笑道,“谁都有可能自杀,唯有定国侯不会。”他未曾料想这件事先帝处理得如此之好,除了亲历者外,竟没有一人提出异议……甚至连继任的大理寺卿都信了大理寺当年给出的说辞。
“纪副使又怎知他不会?”年轻的言官对纪思远的话起了兴趣,从质疑变为了追问。
“因为定国侯当时怀有九个月的身孕,我说得没错吧,张大人?”纪思远随意点名了一位老臣,“他即将分娩,怎么可能带着尚未出生的孩子一起自杀?”
被点到名字的张大人点了点头,朝众人证实了纪思远的说法。
“身孕?”殿内众臣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曾听说过这件事。
“那纪副使也不能证明定国侯是被毒酒所害。”大理寺卿道。
纪思远勾起唇角,摇了摇头:“不,我能。因为定国侯身亡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边。永安十五年八月十六,我只身前往天牢劫狱,将侯爷从牢里带了出来,但侯爷当时已经被人灌下毒酒,在我面前毒发身亡。这一点,仪鸾司前任正使纪维和现任正使陆笑都可以作证。”
众人再一次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在质疑纪思远为什么胆敢在朝堂之上说出自己劫狱的事情,有人在怀疑周疏的真正死因,还有人在猜测周疏腹中孩子的身世。
“传纪维和陆笑。”韦胜开口重新稳定了局面。
纪维和陆笑进了长春殿,朝韦胜行礼。
“当年臣确实接到圣旨,带着仪鸾司四队连夜追捕纪思远,可惜迟了一步,只找到了定国侯的尸首。”纪维说道,“之后的事情就不归仪鸾司管了。”虽是追人,但当时也只有正副使和四队队长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和纪思远关系不错的师兄弟知道具体目标,故而此事极易封口,如今当初的旧人走的走亡的亡,剩的人也着实不多了。
话说到这一步,众人也都明了,定国侯一案确实没有他们得知的那般明朗,至少在他的死因上,先帝曾刻意隐瞒过一些东西。
“那孩子呢?”站在一旁装聋作哑的老臣终于有了反应,蔡太傅走出队列,朝纪思远和纪维问道,“定国侯的那个孩子呢?”
当年的太子与定国侯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老臣都知道周疏的孩子是皇家血脉,如今皇帝无嗣,眼看着就要过继旁支血脉,他们这才想起定国侯的肚子里,也曾是有过一个皇子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纪思远,但却没想到最终开口的人是龙椅上坐着的皇帝。
“孩子还活着,当年事出权宜,朕没有能力为定国侯府上下平.反,也没有能力护孩子周全,故而将他托付给了纪副使,让他悉心照料,想来众卿也是见过他的。”韦胜为了不让纪凝在血统上被人质疑,干脆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认了下来,让所有人以为自己一直都知道纪凝的存在。
殿内的臣子们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周疏的后人意味着什么,定国侯周疏又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纪思远敢在金殿之上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及当年劫狱之事——原来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正坐在金銮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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