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陆松宇*毕司沃斯先生（1 / 2）

上完欧天建的课后，程书翎正准备回家，可又觉得无聊，心想不如找个人聊天，可惜校区也没什么人，时云归看书看得正欢，他不想总是打扰她。程书翎将课时单投放进小箱子里，整个人瘫倒在前台的椅子上，随手抓桌子上的小东西玩，正瞧见座机旁有个他没见过的手机，好奇心一起便按亮了屏幕：“你换手机了？”

“没啊！”李怡满边做表格边回答他，程书翎一低头，瞥见手机屏幕上陆松宇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顿时五雷轰顶。

程书翎立即灭掉手机屏幕，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所以，这是······”

“这是陆老师的手机啊，他去上厕所了。”李怡满头都没抬。

程书翎突然一阵心虚，心想还好李怡满没看见，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走了。”

待得等电梯时程书翎才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人家敢把合影当屏保，我有什么不敢看的？陆松宇是个同性恋？有男朋友？不像啊，每天都孤孤单单的，分手了？

所以，这关我什么事？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程书翎一只脚都伸出去了，又猛的收了回来，匆忙跑回校区找到时云归：“云归，你来。”

程书翎心里着急，没等时云归反应过来，就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外面去了。

陆松宇从厕所回来，刚好瞅见两人离去的背影，程书翎拉着时云归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介意什么，也没察觉有何不妥，拿了手机便回教室去了。

“你干嘛？”

“我想问你点事情。”到了没人的地方，程书翎才松开手。

时云归奇怪：“有什么事情在里面不能问？”

“陆老师的事。”

“陆老师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啊！”

“你们那两句话说的是什么？”

时云归立刻反应过来，程书翎定是听见他们的交谈了。“你听懂了？”

“没听懂那个毕什么的房子，”程书翎坦坦荡荡地承认了，结果发现时云归眼神里满是鄙视，当即开脱道，“没看过也不奇怪吧，我是个数学老师，再说了，那个毕什么的房子没准连好多语文老师都没看过，我们校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正常的语文老师。”

时云归被他最后一句话带跑了，暂时忘记了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反而跟他讨论起语文老师来：“那正常的语文老师是什么样子？”

“就是······”程书翎先是想起了他爹，又想起了三中那个漂亮的语文老师，还有那个胖的，最后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语文老师都过了一遍，居然概括不出共同点来，“我怎么说呢？反正你和陆老师都不大正常，你们两个，都太博学了一点。”

“额······”时云归稍微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自己比较，贫瘠，对，贫瘠。”

“这不重要，我要知道那个什么房子。”

“《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你要书吗？我那里有。”

“所以这个，跟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时云归郑重道：“你自己看吧，我怕我表达得不好，我不知道我理解得是不是对的。”

一个没法跟自己的过去和解的，一直苦苦追寻个人身份和意义的局外人。

“只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盼望着有人明白他的。”不然，也不会反问这样一句。

一连两天，程书翎都烦得要死，打开电脑看《海边的曼彻斯特》，看到一半压抑得很，把电脑关掉了，又翻开时云归给他带回来的书。这本《毕司沃斯先生的房子》实在太厚了，程书翎看到这么厚的一本书都没有要读的欲望了，于是草草读了楔子和第一章，就当是完成任务了。

放下翎实在不知道该干嘛好，那就睡觉吧，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陆松宇，陆松宇的白衬衫，陆松宇明亮的双眸、长密的睫毛，还有他低眉垂目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程书翎睁开眼睛，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匆忙去翻他刚读完的第一章最后一段——于是毕司沃斯先生离开了这所他唯一有部分所有权的房子。在以后的三十五年里，他像一个流浪者一样，辗转在没有一处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除了他在那个由图尔斯家族掌管一切的世界里面试图建造的他自己的家庭，他也没有家人。随着外祖父母去世，他的父亲去世，他的哥哥们远在菲利斯提的甘蔗地里，德黑蒂成为塔拉家的佣人，他自己也很快长大成人，离开贝布蒂。那时候她已经生病，变得越来越没有用，越来越无法接近，他感到他的确是孤立无援的。

他又想起了陆松宇的眼睛，孤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