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1 / 2）

既芒头一回如此丢脸。

急急忙忙扯来纸巾堵住鼻孔，他低下头，刚才的举动好像令小人陷入了诧异，犹豫地望向他。“没，没事。”既芒下意识解释，又醒悟过来，越发放轻了音量，“你能听懂吗？”

小人眼神中尽是无措。

原来童话故事只是想象，拇指姑娘能和田鼠麻雀相谈甚欢，他却与小人有着深深的交流障碍。不知道怎么询问对方来历，既芒苦恼地托腮，思索下一步行动。

“咕噜噜？”小人喃喃，仿佛懂得了他的心思，突然小跑靠近，朝既芒大幅度挥动手臂。

既芒更加疑惑：“你想要……手？”话音未落，他已经不自觉伸出了手指。

见状，小人面露欣喜，弯腰将额头抵在既芒指腹。接触刹那，一些细碎的蓝色光点骤然升腾，围绕着他旋转，之后幽幽地消散开来。

“魔法……”既芒目瞪口呆。

如同完成了了不得的仪式，小人直起身，攥起拳头放在唇边，咳嗽几声，再开口便是既芒熟悉的话语：“人，人类？”

既芒回过神来，不免有些惊艳于对方的声线：“啊，你，你喊我？”

“嗯。”小人点点头。

忽然没了语言不通的困扰，既芒恍然，看来小人先前用了一些法子，学会了他们的交流方式。这下就轻快多了：“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人眨了眨眼，然后指向书柜：“我是咕咕，睡在海螺里面，好久，醒了就在这里。”不过现在他似乎已经钻不进海螺。

“咕咕？”既芒重复了一遍，“那你一直生活在海里？你的家人？”

闻言，小人变得些许低落，眼圈红红：“我自己，和水飘啊飘，离得好远好远了……”

勉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既芒顾不上探究，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小人，但指头太大，根本擦不着眼泪。他随手撕了一点纸巾的边角，好像一条围巾搭在小人身上：“你别哭，我会帮你回家。”

谁知小人摇了摇头，居然拒绝了他的建议：“我没有家。我长大，之后，在陆上，像你一样。”他边说边比划。

这回既芒听不太明白，只知道小人想要留在陆地，后半句“像你一样”被他忽略了。他最看不得人哭，尤其面前的小家伙非常可爱，一双眸子好像清透的海，还偷偷打量着四周。既芒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那你想去哪里？”

小人皱起眉头，双手揪住被泪水打湿的纸巾条，许久没有答话。经过高层跳跃、被猫追赶等等的危险，他意识到人类世界对体型太小的生物完全不友好，到处都是轻易能杀死他的东西。可耐心等着他开口的这个人类会暂时收留他吗？小人抬眼，不敢说出心底话。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既芒叹息，以他的眼力，小人并没有彻底抛开戒心，这样反而显得更加可怜。但他没办法深入了解对方的心理状态，只能主动拉近距离：“好吧……你饿不饿，想吃东西吗？”他想起已经中午，自己也要吃午饭了。

小人耳尖抖抖：“吃？我能吃？”

“对啊，你有什么喜欢的食物？”既芒微笑道。

“唔……”对陆上的吃食一无所知，小人舔舔嘴唇，很诚实地回道，“不知道。”

既芒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他，不提刚刚猫差点摁死对方，那天捡海螺也是因为他开玩笑要小外甥送礼物，才间接造成小人流离失所。“没关系，我有很多吃的，你可以挑。”他笑得柔和，示意小人可以爬上手掌。

的确饿了很久，小人摸摸肚皮，最终丢开纸巾，哼哧哼哧到了掌心里，接着天旋地转一般，他发现人类带着自己来到房间外。

“阿瘦，你好好待在猫窝，不准过来。”事先赶走意图讨食的猫，既芒掀开餐桌上的纱罩，让小人坐进碟子里。早上剩下的小锅瘦肉粥放在灶台上热，很快就咕嘟咕嘟冒泡，他盛了一小勺，吹凉后小心翼翼移到小人面前：“你来尝尝。”

虽然用上最小的勺子，依然比小人的脸庞大了一圈，既芒担心他一头栽进粥里，稍微倾斜了下勺尖。粥水流淌，小人毫不在意身子被弄脏，俯**舔了一口，眼神顿时充斥着惊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