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6~8）（2 / 2）

空气里都是燥热因子。

敖丙脖子上系着条斜纹的领带，锁得脖子密不透风，他能感受到后背上的汗凝成珠然后顺着脊背滑下来，没入他扎进皮带的衬衣。

他轻微地动了一下，想要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湿热感，但是无济于事。

开学典礼才进行到第二项，还早着呢。敖丙叹了口气。

周围已经有几个同学听得烦了，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队伍中钻出来，说，好想回教室睡觉啊。

敖丙想握着他的手说，老师也想啊！

但是他忍住了，不仅忍住了，还提醒那位同学不要讲话、认真听讲。

台上的领导讲得激情洋溢，台下的学生听得没精打采。

“新的学期！新的起点！新的希……那边怎么了？！”

台上领导的讲话被迫暂停。

以哪吒为中心围了三四圈学生，还有外围的学生想往里面钻。

“他晕倒啦！”他们班那个矮个子“活雷锋”喊道，个子小却声音大，外面啥都看不见的同学经过他这一嗓子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怎么会晕倒呢？”

“天太热中暑了吧。”

“可能没吃早饭。”

“看着挺高大的，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差啊？”

……

一圈圈学生都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毕竟开学典礼真的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件事儿，可得好好恢复一下他们被领导们荼毒的神智。

而敖丙却是真的慌了神。

哪吒刚刚在他身边骤然倒下，双眼紧闭，不省人事，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学生就蜂拥而上。

“都散开！”敖丙冲那些学生吼道。

这么多人拥着他，他都有点喘不过气，更何况是晕过去的哪吒。

“散开！”敖丙红着眼睛，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

敖丙半跪在草坪上，搂起哪吒，声音都有些发颤。

“哪吒？哪吒？”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还是紧闭着双眼。

敖丙当机立断，背起哪吒就往校医院的方向去。

“好了！同学们都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队列！”

台上领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敖丙却只听到了此刻背上哪吒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从后背延伸到耳畔，继而敲击着自己的耳膜。

每敲击一下，敖丙就在心底呼唤一声哪吒的名字。

【八】

到了医务室，医生检查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推断可能是中暑了，在床上躺着歇一会儿就好了。

敖丙搬了个椅子坐在哪吒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等医生出去后他才轻声开口：

“你真的把我吓着了你知道吗？”

“别装了。”看到床上的人还不打算睁眼睛，敖丙又说了句。

床上的人听到这句话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与敖丙四目相对。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哪吒问。

“你摸了我的胸针。”

敖丙背着他，惊慌失措地往医务室赶的时候，哪吒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胸针。

哪吒以为自己的动作很轻，但其实敖丙感觉到了。

“为什么要装晕倒？”

“太晒了。”哪吒回答。

其实是因为他看到敖丙额头上的汗珠了。

很热吧？

哪吒在心里猜测着，看了眼台上没完没了的领导，又望了望太阳，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然后就付之于行动——他假装晕过去了。

敖丙听到哪吒这不咸不淡的回答，简直想掐死他。

太晒了？

就这么个破理由！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背着你的时候腿都在发软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吗？

敖丙双手握成拳头，努力克制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摸我胸针？”敖丙没好气地问。

哪吒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医务室开了空调，这一热一冷的突然更替，哪吒有点儿不适应，于是他扯了被子盖住自己。

敖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只好给哪吒掖了掖被角说：“你再歇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床上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一点一点的缩进凉被里，像一只受了伤需要躲起来的小动物，可怜又无助。

敖丙回过头，握住门把手，正要开门的时候，身后的被子里传来了声音。

“因为我想起你送我的胸针了。”哪吒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敖丙手上的动作顿住，反应了一会儿。

——那你为什么要摸我胸针？

——因为我想起你送我的胸针了。

哪吒记得，敖丙也记得，他送他的那枚胸针，小小的，蓝色的，云朵状的，他常在衣服上别着，直到他的一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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