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黑夜共赏名画 竹宣心散跌落墙（2 / 2）

天虽黑，但赵东风已适应了这份黑暗。低首看了一眼，原是块手帕，上面不知绣了些什么。

“这是？”赵东风好奇问道。

“手帕啊——”碧纹小声嘟囔道，“早就绣好了……这些日子小姐一直在等世子来，可惜连您人影都没见到。我本来准备明天托阿晟带给您，您说巧不巧，正好在今晚碰见。”

赵东风心里一顿，想起房间抽屉里一堆被他随手丢进去的帕子，开口拒绝又怕伤了这位表妹的心，只尴尬地笑了两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我就收下了……还有，今晚的事绝不能告诉别人。”赵东风关照道。

“是。”碧纹朝他行了万福，便兀自离去。

赵东风怔愣地看着手中绣进了满满情意的帕子。一束光突然照在上面，赵东风这才看清，上面游着两只戏水鸳鸯。

奚子清在一旁打着琉璃盏，淡淡道：“世子可看够了？”

赵东风这才意识到奚子清一直站在旁边，脑子一热连忙把手帕揣进衣服里，还贴着胸口，离心脏最近。

“看够了还请您继续带路。”奚子清语调平稳得有些异常。

赵东风一时哑口，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客房，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屋里一片黑暗，赵东风凭着原先的记忆打着灯盏四处寻找。

随意间，昏黄的光照在那《苦竹图》上，映出的婆娑竹影正在摇曳。

“这儿！”赵东风朝奚子清摆手。

奚子清走上前去，从赵东风手中接过灯盏，一点点照着看。

墨绿的竹竿竹叶在亮光下显得有些暗淡，连竹首都低垂着，像极了沾了尘世污浊的文人，却唯有那身姿依旧挺拔，傲立其中。

奚子清一时间看入了迷。

“你说……传言中北山见到仙境里的竹林是真的吗？”奚子清一双眼如一泓清水，黑白分明。

“假作真时真亦假。”赵东风在一旁，没有看画，只瞧着眼前入画的人。柔和的灯火在他侧脸旁跳跃，散漫的微光擅自亲吻着他的眼。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时间久了，假的便成了真的，真的却仍然是真的。”

“嗯。”奚子清点头，朝他笑了笑。

景不醉人人自醉，赵东风也入了迷。

外头明月如霜，里头好景似梦。

奚子清点灯赏画，赵东风借光看人，两人各怀心思。

近一盏茶的功夫，奚子清才饱了眼福，转头道：“我们走吧。”

“好。”赵东风应道。

两人前后出了门，按着原路返回。

又是那堵墙横亘在眼前。奚子清突然觉得这面墙又高又大，向远处伸着，向上缓缓延长，黑沉沉的向他压来，似是见不到头。

赵东风已翻过一次，心中只觉得简单，对奚子清示意，似刚才一般下蹲握臂，等着奚子清。

奚子清一脚踏上翻身上了墙头，朝底下望时只觉得赵东风离他越来越远，无论怎么伸手都触摸不到。着急起身竟向后踏了一步，这才想起墙壁只有三寸之厚，心里一拎，一脚踏空，直直向下栽去。

“竹宣！”赵东风见他跌下墙壁，呼吸一滞。赶忙提气跃起，靠着臂力扒上墙头，翻身下了墙。

奚子清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

“你没事吧？”赵东风焦急地问道。

奚子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平静道：“没什么事，只是崴了脚。”

“崴脚还说没事，万一伤了筋骨怎么办？”赵东风急得一头汗，蹲下身，“我背你去看郎中。”

这次奚子清没有拒绝，只乖乖趴在他的背上。月光映得那额头上的汗水反光，奚子清在心中喃喃：

你若不是赵东风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