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生若直木,不语斧凿(1 / 2)
不肖一周,我就已经厌倦了到公司去。
除了能和江秋姐姐说说话。整天面对一帮无趣的职员们。我也不知道,每天签那么多的文件看那么多的方案和数据有什么用。
我很头痛。
我完全没有过去这二十年的记忆。
我有一个三十六岁的身体,可我的记忆,却仍在我十六岁的这年停滞不前。
我连英文文件都没有办法读懂,所以我没有办法管理公司,也没有办法正常上班。
我只能说自己不舒服,待在家里不出去。
我试图寻找回我缺失的二十年记忆。
卧室里,除了柔软的大床,就是厚重的窗帘,巨大的衣柜里有很多的衣服,有的甚至还没有拆去标签。那些衣服,统一黑白灰三色,刻板而固执。
也很多,经济学法律学及贸易管理方面的书比较多。
从书的陈旧程度来看,也是这方面的书比较看得多,其它诸如小说诗歌及散文之类的书,几乎都是新的。
抽屉里,有好几打学历证书。
乖乖,经济学硕士,贸易管理学士,还有美国学院的进修证书,我的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
我试着翻一翻。
我想知道,爸爸哪里去了,解清清有没有死掉,安景轩的腿有没有康复……
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和这方面有关的东西。照片,书信日记。一样也没有。我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恼火,狠狠地往旁边的书架砸过去。
书架大概也很不满意我这种无理的行为,掉了一个东西下来,重重地硬在我的头上。
我头晕目眩地捡起那个东西,发现那居然是个笔记本。
这好像是我的日记本。
我慢慢地把那个本子捡起来,翻开,第一页,我看见自己的笔迹:
“生若直木,不语斧凿。”
意为小树苗长成了一棵很直的树木,却不去炫耀自己受过的伤害和痛苦。
果然是我的日记本。
这是我妈妈去世半年后,我第一次被爸爸骂时给自己买的笔记本,希望能够鼓励自己。
翻开。里面写满了我对爸爸,对后妈,对妹妹,对这个世界抛弃我的不满。
还有很多很多我安慰鼓励自己的话……
每一篇,我都在控诉对于周围的不满。
爸爸娶了后妈,我不满;解清清出生了,我不满……我努力地破坏着爸爸的新婚姻,将后妈对我的体贴视为敌意,我甚至差点将妹妹杀死,她为此患上了严重的哮喘病,我却在日记里欢呼雀跃……至于安景轩,日记里是这样写的:
“他救了我。
他同我说:
‘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他说我母亲已经去世了,要我认清事实。
他以为他救了我,我就会感激涕零吗?他凭什么提我的母亲!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背后一凉。
此后,我所写的,大多是鼓励自己要努力,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试图在我的日记里再找一些有关于我跳河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有。就连我在水下捡到的那个诡异的铁罗盘,也只提了一句:
“那个女人,晚上拿着一个又脏又旧的铁罗盘到我房里来,说这是我从水里被救上来时紧紧抱住的,对我一定很重要。
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一块烂铁罢了,大约是我在水里惊慌乱抓到的垃圾。她竟然当宝一样拿来向我献殷勤,真是越看越觉得她虚伪。”
此后,这本日记再也没有提过那个铁罗盘。
我不喜欢变成这样一个解知非来生活。
我承认,我并不是那样讨厌我的后妈。毕竟,她愿意放下亲生女儿,只为了出去给我买我喜欢喝的酸奶,她从来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我也知道,爸爸骂我,大多也只因为恨铁不成钢。
爱之深,责之切。
我讨厌这本日记里的这个解知非。
她自私,狭隘,粗暴,冲动,神经质,戾气极重,以自我为中心。只想着别人对不起自己,从来不去想自己是否做对了,从不将心比心,替别人着想。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下楼,想打听铁罗盘的下落。
“解知非——”
我抬头,是江秋姐姐。
“江秋姐姐!”我眉头自然地舒展开来,跑去。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自然而然就熟了。
吃罢,我拉她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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