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少小离家老大回（1 / 2）

张莹驰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等我，不吭声。

我问她:

“你很恨我？”

她慌乱地摆手:

“不不不……你，你很好。知道我找不到工作，就给我很高的薪水，请我做你的助理……我很感激你。”

低头不看我。

“心如止水，乱则不明。”

我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我想知道，为何恨我？”

张莹驰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哽咽道：

“解知非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的!你明明知道我只有高中技校的学历，还请我来做事!你知道公司里的人都怎么说我嘛，说我没本事，走后门……每次我做错事或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会骂我，羞辱我，说我没有你什么都是不是……让我觉得，你招我来不过就是为了看你风光，受你的气……我，我真的很怕那条鲨鱼!可你还是每次都吓我……你从来不批准我请假，我连我妈妈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我……”

她掩面，低声缀泣。

我沉默。

我害怕失去，我拥有的原本就很少。

等她哭完，我说: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放你的假吧……带薪休假，你回去好好陪陪你的家人吧。”

等我说完，张莹驰连哭都不记得了，直到管家把她送出门，她的表情还都是呆呆的。

机器人安景轩直接地说：

“解女士，如果不是我程序出错的话，那么，就是你变了。”

我淡淡一笑：

“我变成什么样了？”

机器人安景轩说:

“根据我的感知，你更有人情味了，而不是已经接近了冷酷的机器。”

我苦笑：

“过去的二十年，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机器人安景轩说:

“请稍等……

二十年前，解知非导致解清清住院，当天又在学校里打伤了人被开除，所以愤而跳河。被救起来后，解知非转学到了一个普通高中，努力读书，对家人冷漠。解知非高考考得很好，在大学里开始修双学位，并且得到了一个出国做交换生的机会。

毕业后，解知非先进一家大公司工作，之后自己开了一间小公司，努力经营下，小公司渐渐壮大，两年后一举吞并了自己父亲的公司。

解知非吞并了父亲的公司后，父亲贫困潦倒，只能在城外租车库过生活。

总而言之，解知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她没有朋友，也不打算要自己的亲人。

不断地逼身边的人害怕她，恐惧她，不和任何人有工作之外的交往。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看来，机器人安景轩非常实用。

他是唯一愿意对我讲真话的人了。

我要问的多了。

比如，我以前的同学在哪?我的爸爸后妈，还有妹妹在哪?安景轩在哪?我怎么去找他们?

是的。我有很多问题，需要重新学习。

在这样高科技的现代城市里，竟然还会有一条这样破败落后的巷子。

垃圾堆在街边无人清理，甚至有很大只的老鼠慢悠悠地走来走去，路边的臭水沟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有人把煤炉子生到了街上，老煤球燃烧的味道熏的我几乎流眼泪，混着臭水沟的味道，更让人想要作呕。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我:

“解女士，巷子太小，车开不进去……要不，我帮您进去找?”

我礼貌的拒绝，自己下车了。

我不太相信二十年前住小别墅的爸爸，如今会住在这样一条小巷子里，也不相信老师眼里的未来的国家栋梁安景轩会住在这样一条巷子里。但机器人安景轩说，自从爸爸宣布破产之后，他确实住在这条巷子。

刚下车，我洁白的平底鞋子就踩到一只烂苹果，污清溅上了我的米色裤子。

司机见状，赶紧蹲下来帮我擦拭，我有一点窘迫。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光景的大男人，我请来为我开车而已，却在我的面前卑微得像一个仆人。

“没事没事，我来就好。”

我接过他的手帕，自己低头擦拭脏物，他的眼里闪过诧异的光芒，又小心翼翼地说:

“要不我陪您进去？”

我拒绝。

父亲住在这条逼仄肮脏的小巷里，他的情况一定不好。

我有些不安，窘迫，难受，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个人住那样大的房子，父亲却只能在这条小巷子里艰难度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仍是对眼前的情形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