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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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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薛景不一样的,不是像。

那似乎真的是秦述。

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书卷气如出一辙。

胃里在翻滚,喻裴忍着干呕的欲望,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淡远的眉眼,血色浅淡的唇,微卷的发梢和鼻尖上一颗仿佛是点上去的痣。

似乎是身体不好,苍白着一张脸弱不禁风地被秦简推着往前走。

是秦述。

昨天不是幻觉,画展上的就是秦述。

喻裴几乎要落下泪来。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结了,掩在桌子下颤抖的手被喻棠抓住,喻裴浑身狠狠地一震,瞳孔紧缩,似乎就要起身冲出去,被秦越死死掐着手臂按下去:“喻裴,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为什么秦述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喻裴眼睁睁地看他在自己怀里匿了气息,失了温度。

是喻裴亲眼看他被推进火化炉里,再亲手将他的骨灰放进墓地。

小指的指节开始泛起一抽一抽的疼痛,沿着脉搏蔓延到心脏。

喉咙口里有翻涌上来的血腥气,喻棠制梏着他,生生在手腕上捏出一圈淡色的乌青。他受惊一般抬眼只能看到沈晏看往台上的专注目光。

哦,他怎么忘了,沈晏的心上人是秦述呀。

“秦越,你过来。”像老旧风箱里发出般的嘶哑破败。

喻裴几乎是踉跄着离开。

所幸他们在角落,现在又没什么人注意到。

实在是,太丑了。

喻裴到了洗手间就控制不住地干呕,早上又什么都没吃,只剩下酸水,从胃里漫上来的恶心感久久不散。他撑着洗手台,秦越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喻裴洗了把脸,把头发撩上去,顶着一张水淋淋的脸问他:“秦越,你实话告诉我,他是谁。”

他已经经不起任何希望了。

秦越顺着他背的手顿了一下:“秦书,是秦简造出来的……另一个秦述。”

“造出来……的?”喻裴似乎不解,愣愣地擦着手上的水珠。

什么叫造出来的?怎么造出来的?

秦越狠了狠心,弯下腰,对上那双仍旧沉湎在震惊和悲痛中的眼:“对,造出来的。”他几乎是混合着血气残酷地告诉喻裴“一模一样的面容,如出一辙的姿态,纤毫不差的气质,孱弱倦败的身体,他的脸是最负盛名的整形师精雕细琢出来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都是秦简手把手调教出来的。”

“他是秦简造出来的,以秦述为原型。”

喻裴似乎是脱力般地踉跄了一下,被秦越抓着手臂稳住了。

……好恶心。

他想到沈晏早上的不耐和怜悯又记起他刚刚看向台上状似深情款款的目光,就像是附骨之蛆,让他遍体生寒。

他们出了洗手间,正巧在走廊上碰到秦简推着秦书过来,嘘寒问暖,惺惺作态。

他想喊一声小舅舅,却清楚地知道那人不是。

喻裴看到沈晏和薛景时第一反应是搞死薛景,可是现下秦简推着秦书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宰了秦简。

他看着秦简,血红着眼,剥皮抽筋般,欲杀之而后快。

“咳咳……喻裴,秦越。”秦书掩着唇咳嗽了一下,呛着声音喊他们。秦简帮他把腿上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秦述红着脸斯斯文文地笑,虚弱又温柔,甚至都没有一丝人气。

不对,太柔弱了。

不是。

不是秦述。

秦述不是一朵菟丝花。

他有自己的气节和清高,秦述的骨头是硬的,他就算死在外面到最后也没有向秦家低头。

秦书他朗润,温柔,气质淡远出挑,一抬手一挑眉都是精准的角度,甚至连骨子里都刻着秦述。

但是秦简把他教成了一株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植物,这是唯一的败笔。

喻裴**了一下嘴角,或者是他本身就希望秦述是这样的,“秦叔叔,恭喜。”但眼睛里着实没有一丝要恭喜的意味。

喻裴现在无疑是狼狈的,面色是呕出来的不正常的晕红,眼尾尤甚,衬衫的前襟被打湿了一大片,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尤其他还面色不善地直直盯着当今秦家家主。

“唔……叔叔,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啊。”秦越见气氛不对从他身后走出来,往前岔了一步,隔开了喻裴刀子般凌厉的眼。

喻裴敛了目光被秦越勾肩搭背地走远了,他走过秦书时顿了一下,垂下眸子宛若居高临下地审视。

当真是近乎完美的复制,几乎以假乱真。

可惜是个赝品。

喻裴和秦越回到了酒席桌上。喻棠正眼巴巴地等他们回去,沈晏倒是神色如常。

白月光当着面复活都能不动如山也是个神人。

喻裴冷笑了声,不像他,大惊失色,落荒而逃。

哦,搞不好人家早就知道,今天早上是存了心思锁着他呢。

喻裴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但不可谓不精彩。以至于下午面对着沈父都能波澜不惊地喝了一口茶。

啧,喝不来。

喻裴人模狗样地端着人民教师的清高,斯斯文文地喝着茶,恭恭敬敬地等沈父开口。

沈父这辈子年过半百一直以为人温厚,处世谨慎而被称赞敬重,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沉默了半天。

沈家一大家子都是老实人啊。

喻裴叹了一口气:“沈叔叔,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他晃了晃茶杯,正中浮着一杆茶叶梗,“您别担心,我们的关系一年后就会结束的。”喻裴吹了吹茶,喝了一口:“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

沈父看着他没说话,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识时务。

“劳您费心了。”喻裴放下茶杯向沈父端正地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他不喜欢茶馆这种正儿八经的地方,一过来准没好事。

的确本身就是他不对,沈家不比喻家,沈家只有沈晏一个独子,唯一一个年长的姐姐也早已嫁为人妇,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而喻裴好歹还有个喻棠给兜着。是喻裴当初不懂事硬是要趁人之危包养沈晏,不负责任不计后果地拖人家下水,锉人家自尊。

好在沈家大姐嫁了个同姓的,但即使是这样沈路的沈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沈家的沈。

喻裴唏嘘,砸吧砸吧嘴实在嫌茶叶味久久不散,索性拐进街边的一家甜品店,点了一大堆高塘高卡路里食物,堆在桌上慢慢一边吃着一边托着下巴透过绘着图案的玻璃橱窗看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还剩不到一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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