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2)
这日清晨,我刚走出邮电局大门,王一鸣和钟清扬骑车过来。见两人同时刹住自行车,就摆手示意不用管我。
“有特大新闻,边走边告诉你!”王一鸣说。
我紧走几步绕过钟清扬来到王一鸣跟前。
“笑得跟海狗似的,怎么了?”我上车的当儿,王一鸣问钟清扬。
钟清扬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说吧,什么特大新闻?”
“有关柳老师的。”王一鸣说到这里卖起关子。
“快说呀,柳老师怎么了?!”
“陶老师和陈老师都没戏了,柳老师找对象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妈说的。我妈一位同事给柳老师介绍了她家一位亲戚,已经订下来了,对方在城里上班。”
“陶老师和陈老师该多么失望啊!”
“从情敌又变回朋友,这样也好。——先不要让单红芳知道,她要是听说了,全校就都知道了。”
“那单红芳的同桌呢,可不可以让她知道?”钟清扬问。
“我会亲自告诉她!”
听罢王一鸣直率的回答,钟清扬回头朝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
按照惯例,处于冲刺阶段的“高三”不再参加学校举行的各种娱乐活动,这次开展的秋季运动会当然没有我们的份儿。对此,大部分同学都觉得无所谓,而那少部分热衷体育的人则颇感失落,尤其是王一鸣,可以说人在教室、心在赛场,一下课就立马奔向操场,直至上课铃响起才急匆匆地跑回来。
运动会第二天下午刚下第一节课,王一鸣就又跑出教室,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出去说个事儿!”他走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说。
“在这里说吧。”
“还是出去说为好!”
随着年级的升高,我们的教室已升到了三楼。我跟着王一鸣来到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平台。
“什么事?还非得出来说。”
“当着同学们的面说,你非埋怨我不可!”
“别卖关子了,快说!”
“刚才我——哎,你跟过来干吗?!”
我正要回头看来人是谁,钟清扬的声音响起——“因为好奇啊!好事不背人,背人无好事!”
“嗨,背人也照样有好事!”
“既然是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呗!”
王一鸣咂了咂嘴,转问我,“可以让他听吗?”
“听呗。”
“那我可就说了呵。刚才我去操场,遇到去年的跳高冠军王宁,你猜怎么着,他让我帮他传封信——”
“给我!”
“给你干吗?人家写给裴清扬的!”
“我先过目!”
“你先过目?!”
“神经病!别理他!”——我千叮咛万嘱咐钟清扬在学校要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结果还是被他抛到了耳后。
“啊……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赶紧送回去!”
王一鸣将目光转向我,“那我送回去?”
“啰嗦!”不等我表态,钟清扬就一把将他拽走。
我回教室没一会儿,钟清扬神气活现地抿着嘴走进来。——可恶的家伙,真想给上前给他一脚!
不知道王一鸣怎么处理的这件事,他回来的时候一脸狡黠笑容。
……
“放心吧,王一鸣不会对任何人讲这件事,就连文霞也不告诉!”放学时,钟清扬等在半道上向我解释。
“你对王一鸣还说过什么?!”
“除了嘱咐他对这件事保密,别的什么也没说!”
看看四周无人,我对钟清扬做个拳击动作并加以警告:
“再犯这样的错误,我非让你当众下不来台不可!”
“记—住—了!”
“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知道。——上车!”
“不用!赶紧走吧你!”
******
钟清扬简直就是属老鼠的,撂爪子就忘。过了不到一星期,他又将我置于尴尬境地,而且是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
我们的语文老师柳惠菀是诗歌爱好者,前几日,她自掏腰包将喜欢的诗歌印了一百多份,分发给她所教的两个班的学生,让我们抽空读熟(最好是背下来),准备在周五晚上举行一堂诗歌朗诵课。
同学们多次聆听过柳老师朗诵诗歌,耳濡目染,从中领略到诗歌的美好也感受到了朗诵的魅力,因此都积极作了准备。
时间有限,不可能一人读一首,柳老师采取的办法是:按照诗歌的排序,从举手的同学中选一位进行朗诵。
排在小册子首位的是汪国真的《热爱生命》,有一多半同学举手要求朗诵这首诗。柳老师略作思量选择了王一鸣。
王一鸣激情澎湃的朗诵,将我感染得热血沸腾,相信其他同学也会是此种感受。
我准备了两首,一首是刘擎、王嫣的《四月的纪念》,另一首是舒婷的《致橡树》。
《四月的纪念》这首诗,我多次从收音机里听过,由著名配音演员乔榛和丁建华朗诵的版本简直好听到无法形容!排在小册子第三页的就是这首诗,因此,第二首诗还在朗诵中我就开始紧张了。
“下面这首《四月的纪念》需要男女对诵,想朗诵的同学请举手!”
在柳老师还没开口之前,我就在心里不停地鼓动自己大胆尝试了,想表现的欲望最终战胜了羞怯,我举起手来。
“不错,总算有一位女同学!”
发现同学们朝我看过来,我连忙低下头。
“共有五位男同学要求朗诵这首诗,下面我选一位起来跟裴清扬对诵!”
“老师!再也没有比我和裴清扬对诵更合适的了!”柳老师话音刚落,钟清扬就这样毛遂自荐。
真是一个屡教不改的家伙!总不能真让他当众跌面子吧,除了在心里咬牙切齿,我别无他法。
“是吗?!”柳老师的话音里充满了笑意,“那就由你和裴清扬来朗诵这首《四月的纪念》!”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我在起身之际作了个深呼吸。
第一句是男声,自然是钟清扬先开口。
男:二十二岁,我爬出青春的沼泽,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黯哑在流浪的主题里——你来了
女:我走向你
男:用风铃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神
女:你说你喜欢我的眼睛
男: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独
女:孤独?你为什么总是孤独?
男:真的
女:真的吗?
男:第一次
女:第一次吗?
男:太阳暖融融的手指
女:暖融融的
男:轻轻的
女:轻轻的
男:碰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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