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为难（2 / 2）

沈顾被人扯着往前带，看着从未飘逸的长发晃神，淡淡的香味时有时无，不自觉间钻进了鼻腔，含着凉意的风扑来，通体舒畅。

沈顾想，要学一学怎么给小姑娘扎头发了。

之后几天，沈顾都早早到店里点粥，等从未。

老板娘认得他了，还给他送了几碟小菜。

“未未，你看老板娘对我评价那么好，给我送小菜呢······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这个问题沈顾憋得够久了，本来想等从未点头同意，但是目前看来她并没有任何答应的苗头。

从未低头舀了勺粥，借以掩饰翘起的嘴角。

“听说，你之前的竞赛还有个奖没拿？”

“对，怎么了？”

“如果你要是能拿到第一名，我就答应你。”

沈顾一怔，喉结动了两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我肯定拿得到。你······不是在逗我吧？”

从未瞧见他呆愣愣的傻样，笑出声，抿唇，摇头：“还不够。这家粥店是老牌子，能吸引那么多人来做粥这方面肯定大有来头。你不是说阿姨对你评价高吗，你跟阿姨学煮粥，出师了我就答应你。”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沈顾无可奈何，好气又好笑，只得答应。

“你要是觉得难，不用勉强。”

“不、难。”

从未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咪笑眯了眼。

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煮粥。

去学校的路上，从未乐滋滋地走在前面，沈顾长腿一迈，跟在她后面只隔个三两步。

小姑娘还是心软，两个条件，其中一个自己还是稳得的。

不过小姑娘也是倔得可爱，不想那么干脆的遂了自己的愿，又想了另一件事。

真会为难人。

小姑娘真是难追。

可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会答应的。

甘之如饴，便是这般吧。

只要一对上从未的笑，沈顾便立刻缴械投降，哪里还需要她多一句话或者甩一个眼神过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找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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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每天下午一放学就跑着去店里学煮粥。

起初老板娘是坚决不同意的，毕竟是老牌子，有秘方代代传承下来，万一被外人偷学了百年后难以面对家里的祖宗。

拒绝了第一次，沈顾并不气馁，依旧每天放学雷打不动地奔去粥店。

老板娘就住在店楼上的阁楼，粥店营业到中午，之后的时间就关门了。

因此，沈顾若是想求得老板娘，就得爬上阁楼敲门。老板娘不开门，阁楼隔音又不好，为此沈顾有好几次被隔壁门户人家赶下楼。

裕免见过沈顾匆匆离开好几回，今天终于耐不住好奇心问从未：“你家沈大神最近怎么老赶着回去，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从未看了眼走廊，已经没有沈顾的身影了：“没有啊，他可能有事吧。”

从未蛮好奇的，因为沈顾什么都不跟她透露。

在老板娘那里吃了闭门羹，沈顾觉得蛮丢面子的，为了事情不败露，他还特地换了家早餐店，美曰其名自己吃腻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把从未逗得不行。

从头到尾，从未也不知道原因，猜想他可能只是为了学粥不想自己影响他，压根没往别处去想。

一个星期后，沈顾终于得以批准进入粥店的厨房开始学煮粥生涯。

从未发现沈顾手上的伤比先前在家里煮粥时的还多，一时心疼又自责。

“要不咱们不学了好不好。”

“都答应人家了哪能半途而废，而且我可不能走后门啊。”

沈顾温柔地抚摸着从未的长发，安抚着眼眶泛红的小姑娘，答应她以后一定小心，绝对不再伤到自己了，才勉强把小姑娘哄好。

受伤在所难免，可他有原则。不能因为小伤就退缩，也不能仗着这点伤就让她松口，即使她肯，他也不愿意，这不像样。

这小姑娘倔还难追，好在心软人可爱。

沈顾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心口好似火烧一般，燥热不断。

佳人在怀，还得坐怀不乱。

沈顾苦笑，小姑娘还无意间考验了一把自己的定力和忍耐力。

到了每周五和父母通话的时间。

按例和从母说了生活和学习的事情之后，从母突然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未未，你现在高三下学期了，之前说去英国剑桥读书事情该提上日程，你准备一下，妈妈这边会帮你······”

“妈妈。”从未听着从母的安排，犹豫过后，闭着眼开口打断她，“妈妈，我不想去剑桥了，我想留在这里，我想考延大。”

从母在那边哽了几秒：“未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剑桥是你的梦想，为什么突然想要改变计划？”

从未平复了一下情绪，柔声道：“妈妈，我依旧向往剑桥，但是我想和别的同学一样，过上国内的大学生活。我可以在后面申请外出留学，这样并不冲突。”

从母的沉默，让从未心里愈发打鼓，她知道这个想法会让父母很为难。

常年在国外生活，从母和从父早已习惯国外的生活方式和节奏，再加上从未的计划是要去剑桥读书，这更让他们做好了长久的打算。

从未这一番心里话，不仅推翻了从未原本的计划，也打得两位长辈措手不及。

“这件事，我会和你爸爸讨论，你好好学习，不要想太多。”

“谢谢妈妈。”

从未握着手机，指腹下是发热的机身。

她听着忙音，舒了口气，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几天后，国外来电话了。

破天荒的，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也不是从母。

“晚上好，宝贝女儿。”

“晚上好，爸爸。”

从未料到了从父会打跨洋电话过来，因此非常淡定地和从父聊了几句家常才切入正题。

“你妈妈和我说的时候，我还难以置信，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对剑桥的向往。”从父在那边轻笑，言语间很舒适，“是否可以告诉我，谁让你改变了计划？”

从父果然是非常了解女儿的，提出的疑惑都是一针见血。

“She who has never loved,has

Never lived.”

从未突然说了一句英文，从父怔了片刻：“可那不是你的全部。”他虽然是笑着，语气里却渐渐带上了严肃。

“我知道，可是我想试一次。”

从父终于服软，他深深地叹气，言语里是不舍和不甘：“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心里最终还是住进了第二个男人。我希望他懂你的苦心，像我爱你那般深深爱着你。”

从未家的阳台摆放着几盆多肉，还有一盆仙人掌。从母没出国前，都是她来照料的。如今，换成了从未。

好在从未照料得很好，依旧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距离上次给多肉浇水已是一周前的事情。

结束通话后，从未跑到阳台尽心尽力地照料它们，给多肉浇水。

也许是讲事情说开了，从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轻松。她第一次没有浇完水就回屋，而是静静地立在阳台，眺望延市的夜景。

灯火辉煌，夜色迷人。

从未发现，那家老牌子粥店并不远，三楼正好可以俯视全景。

只是，粥店内还亮着光，却并没有客人出入。

从未有些好奇，就一直站在阳台，想探个究竟。

过了许久，夜色渐浓。

一个人影在夜色苍茫中自如穿行。

从未在楼上看，却因为太黑只能朦胧地捕捉到一个身影，感觉越来越近，直至在阳台楼下停住。

小区路灯突然在这时亮起，长时间的黑暗让从未不适应刺眼的光线，用手臂挡在眼前，几秒钟后慢慢挪开。

从未回想，除了补课时间，有多久没有好好见过沈顾了。

十天？快两个星期了吧。

他一直匆匆忙忙，赶去店里学煮粥，给他发信息，十条过去最多时也只收到两条回复。

一条是早安，一条是晚安。

不清楚他晚上什么时候休息，补课时间多半累得撑着手臂都能睡着。

此时此刻，从未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望着底下的人，熟悉的眉眼，曾几次轻轻描摹过他的轮廓，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画出。

她觉得，这个人，是可以相伴一生的。

从未轻轻地笑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流下来，嘴角尝到了又甜又涩的味道。

沈顾最近都很忙，忙着学煮粥。

老板娘被他的诚心打败，松口收他为徒，至此他踏上艰苦的求学之路。

白天要上课，只有放学之后的时间学粥，时间很少。

老板娘尽职尽责教他，奈何沈顾天赋有限，伤口变多，只能这头安慰了从未，那头小心再小心，实在没办法就尽量藏着伤，不被发现。

沈顾想做到最好，回家之后也在练习。

沈怀有苦说不出。之前渴望尝到弟弟亲手做的粥，没想到后面被抓着尝了一次又一次，好的坏的都来好几遍，惊动了家里人。

沈顾有时候顾着煮粥，留意火候，甚至来不及回复短信。后来学会了定时发送，在从未上学前，晚上睡觉前都设置了一条。

后来他觉得不够，平时的补课时间他多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相处时候越来越少，沈顾就在店里熬到十二点，从未睡下后他才从店里出来，轻车熟路地摸黑走到她家阳台楼下。

房间都黑了。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人睡得好不好，应该收到短信了。

沈顾算了算楼层，确定了位置，没有错。先前，他特地问裕免要了从未家的地址，本来是想做回绅士护送小姑娘回家，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这样派上用场。

将近两个星期，老板娘说可以出师了。

那天晚上是沈顾最早离开粥店的一次。

即使如此，天色也已经黑了，四处灯火通明。

沈顾快步走到从未楼下，意料之外发现从未在阳台上，因为路灯一时间不适应光线。

他冷静下来，等从未缓过来，然后发现自己。

小姑娘没变，长发还在，可爱依旧。

爱哭，也没改。

沈顾无奈笑了，双手插兜，仰头看那个泣不成声的小姑娘，心深深地软了。

王小波曾说:“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从未，未未。

爱你，相思。

我把所有，都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