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长命锁(1 / 2)
“皇兄,皇兄。”
有人在叫他,循声望去,夜色中出现一抹湖蓝色,由远及近。
来的是个少女,不过二八年华,只及少卿胸膛,双目犹似无辜的小鹿,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
少卿将其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疲惫,“这么晚了还不睡。”
立马解释,“我听见宫内异响才跑出来的。”
“宫里进了邪祟。”言罢放开她,轻轻刮了她的鼻梁,“你要是再不乖乖回去,小心被邪祟掳了。”
明日武安君暴毙于武安殿的消息定会传满京城,但少熙尚且年幼,又是女流之辈,朝堂纷争、谋逆篡位不该是她知道的事情,所以他选择用邪祟一带而过。
少熙闻言,揽住少卿的胳膊努努嘴,“咦~我要是被掳走了,皇兄一定是第一个来救我的!再说了……”她捏着脖间纯金锻造的锁片,桃腮带笑,尽是少女的天真无忧,“我还有阿衍哥哥送的长命锁,邪祟才伤不了我。”
从小到大,少熙都这样笑意盈盈、无忧无虑,哪怕是威严如宣姜夫人,也会被少熙逗得一脸扬笑。
此刻,少卿内心平和不少,顺着少熙的话意,“你既有你的阿衍哥哥,我才不会去救你。”
不出所料,每每少卿拿君衍来逗趣她的时候,少熙都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跺着脚否认,“皇兄最坏!”
少熙和君衍的婚事是三年前昭和君还在世的时候与璧国的王上君曌一起定下来的。
说起来,少卿还是儿时在璧国“三国会盟”的宫宴上见过一次,君衍这厮生就一副天潢贵胄的仪容,虽然没继承他爹那样的暴敛霸气,但是傲娇的很,少卿只觉得这个小世子比他妹妹少熙还要来得娇嫩,非良人也!但瞧着少熙的模样,一口一个阿衍哥哥,甚为欢喜,少卿甚至怀疑君衍这厮是不是给自己妹妹下了什么蛊。
“好了好了,皇兄不逗你了。”想着今夜并不太平,少卿轻拍少熙肩膀哄道,“夜色已深,还是早些回去歇下,不然被宣姜夫人知道了定要罚你。”
少熙吐吐舌头,顿时漠然,要知道宣姜夫人可是她的要害。
少卿不放心,亲自将她送回寝殿。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乐珩。
“乐珩法师,那无常煞。”少卿当时也看到有一股黑气逃脱出去。
“跑了。”
竟然跑了,少卿想起武安君临死前的那句话,他甚至觉得当时和他说话的不仅仅是武安君,还有那教会武安君操控无常煞的人,只不过他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预言……
“君上,死域已解,乐珩也该告辞了。”
辞行来得突然,念及修翳临终前的嘱托,少卿立马挽留,“乐珩法师,唯恐那作乱煞气卷土重来,少卿恳请法师留下。”
“谢君上抬爱。”乐珩礼貌地回以佛礼,“乐珩只是过路行僧,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日后自有青衣使来维护垣国太平。”
一贯的礼貌疏离,拒绝地干脆,少卿没有再挽留的理由,只能回以微笑,“那多谢法师此次相助。”
“君上客气。”
微微颔首拜别,乐珩转身离开,负伞的黑白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耳边再没有那铜铃作响之声,少卿才重重叹了口气。
人走茶凉,一夜无话。
翌日,少卿只身前往罔极寺。
进入寺中,远远就听见野行僧爽朗的笑声,“温道长,你这些符撰果然厉害,一夜间竟收了这么多山精野怪。”
仙人道长并未答话,瞧见少卿过来,施以拜礼,“紫阳君安。”
少卿点头应了。
野行僧是个急性子,上前几步,追问起来,“紫阳君,宫中邪祟可除?”
“尘埃落定,一切安好。”
“怎不见那位白衣僧士?”温子然淡淡开口。
少卿想起昨夜乐珩的话,“乐珩法师有要事在身,已经辞行。”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昨夜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僧此刻脸上添了些笑意,觉得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司祭一职有望。
野行僧一贯心直口快,“嘶,我还以为那高人是为司祭一职而来。稀奇,当真稀奇。”
“泊炎法师,还惦念司祭一职。”说话的是那神采飞扬的小道士。
“三辩,不得无礼。”
“嗨!五洲大地,四海为家,我都野游惯了,哪里能在这罔极寺久留,不过就是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言罢看了眼仙人道长,言笑宴宴,“再说了,温道长在此,泊炎不敢居功。”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温子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宗泊言,对少卿到,“子然此次出观也是为了携弟子历练,无意于功名。”
少卿一时间愕然,宗泊炎、温子然和乐珩一个个能力过人却深藏不露,还接二连三推拒了他功名利禄的相邀,反观昨夜并无真本事却心系权利富贵的空云一行人。
是以,人虽无高下之分,但还是有左右之别。
尤其是浸淫于尘世久了,初心更难坚守。
见少卿沉默,温子然伸出手,掌心张开,精巧的小铃铎垂落下来,因线头还在温子然指缝之间,在空中晃荡出悦耳的铃声,“昨夜清理废墟,拾得此物,现物归原主。”
失而复得,无比惊喜。少卿接过,连声道谢。
温子然继续说道,“紫阳君,此物并非寻常铃铎,内有法阵,可以辟邪,当珍视保管。”
少卿只知自有记忆起这铃铎便佩戴在身,无人告诉他从何而来,更别说辟邪之用了。突然想起昨夜乐珩所用的油纸伞上坠着的铃铛和他的除了大小,分外相似,尤其是这“卐”字形的铃舌,除了昨夜乐珩的铃铛,少卿还从未见过有同种样子的铃舌,莫不是这二者间有什么关联?还有昨夜武安君说驱使无常煞第一个寄身的是他,可他能存活至今,莫不是也是因为这辟邪的铃铎?
顿时觉得乐珩走得不巧,不然定要询问这铃铛来源。
突然,远处有一小僧大嚷,“奇怪,真奇怪!”
“怎么了?”听到声音,这边立马有人回应。
那厢支好了准备焚化尸体的草堆,尸体整齐排列,立于旁边的小僧一脸不解,指着草堆上一具尸体,“这些人昨夜都是被无常煞掠食人心而死,左心口清一色的血窟窿,可偏偏这具身体完好无损,真是奇怪。”
众人闻言皆围了上来,确实如那小僧所说,最左边的尸体,一袭白色道服,除了沾染了地上的灰泥尘土,没有其他伤口血污。只是面部肌肉扭曲,应该是死前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所致,但看手法和无常煞绝对不是同一种。
“我知道了!”温子然身边一个小道士叫了出声,“肯定是那个又丑又脏的老和尚,昨天晚上无常煞作乱的时候,那老和尚一直拉着周师弟的胳膊不松开。我还当他是老的步伐不稳,原来早就心怀不轨。”
“事情还未查清,不可以己度人。”说话的是那个叫三辩的小道士。
“我看就是他了,你看周师弟常年佩戴的长命锁不见了,那老和尚也不见了踪影。”又有人站了出来,“据周师弟自己说,那长命锁可是纯金锻造,驱邪避祟,不可多得,名贵得很,那老和尚定然是见财起意。”
“然也,然也。”立马有人附和,“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那日我们和师傅在客栈休憩,周师弟见他可怜给了两个馒头,他就一路尾随,本以为会以德报怨,谁曾想……哎!”
“住口。”众人还欲争辩,被温子然厉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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