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儿郎(1 / 2)
正厅备了宴席,灯光通明。
涣知去给老夫人做饭,厨房里几个婆使都去前院候着了,四下无人。
她寻思老夫人中午一定没有用好饭,晚饭一定得吃好,熬了一锅乌鸡汤,里面放了当归和党参,再做一份蕨菜,又洗了三个毛梨,剥皮切块,放在盘子里摆好。
回过头,她刚要准备玉米粥,等会给乐兰做夜宵,忽然动作一顿,她看见帘子后面伸出来一只手,修长白皙,泛着羊脂玉一般的质地,轻轻掀开了锅盖,来人似乎嗅了一下弥漫开来的香气。
然后裴易行那张俊逸的脸闯入了她的眼帘。
两人对望。
涣知:“……”
裴易行:“……”
涣知:“饿了吗?”
裴易行点头。
涣知道:“怎么不去前厅用饭?”
裴易行惜字如金地道:“刚出来。”
涣知总算听到他嘴里冒出除嗯之外的话了,她指了指乌鸡汤,“这是给老夫人做的。”
裴易行的眉头微微拢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动了。
涣知只好道:“不过给你盛一碗也没什么的。”
老夫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涣知便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裴易行动筷子吃饭的时候相当斯文,动静有条不紊,涣知看着他,心想在前厅的宴席上想必这人不怎么说话,就先出来了,也是难为他了,这些天风尘仆仆,今日又整整跪了一天水米未进,到现下才能用饭。
内院里,何家两个姑娘正在常飞灵坐在一起。
常飞灵接过明兰倒的茶,才喝一口,便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这是什么茶?”
“是新采的北苑茶,用东山泉脉水泡的。”何锦玉道。
常飞灵浅浅笑了笑,却没有再碰那盏茶。
她道:“你和云央姑娘是请了女先生在家教课?”
何云央仪态娴静地坐在窗下,道:“是稷州里颇为有名的大家,才学渊博,一手琴艺绕梁三日,父亲也是机缘巧合,才请动这位燕大家。”
常飞灵道:“原来是燕荷先生,我也有所耳闻,早年她极富盛名,游历山川,在京城里待过数载,见识相当广,我屋里还放着几本她所撰写的书册呢。”
云央道:“若是常姑娘有意,我可以为你引见。”
“那再好不过了。”常飞灵拉起她的手道,“我一见云央你就觉得你很是不同,听你谈吐不俗,礼教更是无可挑剔,想是何夫人教导的好。”
“常姑娘谬赞了。”
“这一趟来,我还带了礼。”常飞灵示意身后的仆妇把匣子拿上来,“是京城千枝斋打的钗环,都是时兴的样式。”
云央看到精致细长的木匣子,道:“来便来了,哪里用这么客气?”
“你就收下吧,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常飞灵笑道,“还有锦玉的。”
锦玉一拿到匣子,立刻打开来看,借着烛火细细打量,惊喜地道:“好漂亮的金累丝嵌红石钗子,想必相当不菲吧?”
“托定国公夫人的福,那千枝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新首饰来让我挑,偶尔我有时间,也去铺子里看看。”
“常姑娘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得定国公夫人青睐,想必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吧。”
常飞灵脸上的笑意加深,“说起来,我今日去荒院,见何家还有一个姑娘?”
“她啊。”何锦玉还在眼也不眨地摆弄那钗子,语气转淡,“她是我伯父的女儿,丢在山上道观里十几年不管,前些日子才接回到家里。”
“我们常家倒也和宁德侯府多有来往,竟不知还有这种事,那她的母亲是何方人士?”
“谁知道呢?”何锦玉满不在意地道,“想来上不了台面,我以前好像听母亲身边哪个婆子说过,是个烟花柳巷之流,连外室都算不上,生下何涣知就去世了。”
“这样啊……”常飞灵心里对涣知更是不屑,同时也多了几分放心,像这样的女子,出身低贱,毫无教养,是无论如何也不堪与她并论的。
“你也别把她这种人放在眼里,”何锦玉扭头看向常飞灵,“她前不久才被人退过亲,晦气的很。”
常飞灵来了兴致,“退亲?”
“你知道我们沛县有人考中了进士吧?”
常飞灵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刚落音,常飞灵便知不妥,注意到云央朝自己看来,低下头,掩饰一般抬手捋了一下鬓发,听锦玉接着道:“怎么没关系呀,那进士有我祖母和父亲扶持,早早就和涣知那丫头定了娃娃亲,交换了一对白玉双鸟衔花环佩。”
案几底下,常飞灵一双娇生惯养的纤指抓紧了衣裙,手背崩出一道青筋,她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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