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崽的第一天（2）（1 / 2）

桑绪宁跟医生谈完后还是决定给连漪做个更为全面的身体检查，包括脑CT。他实在是觉得连漪不对劲得很，尤其当他瞥到她惨白着一张脸，念念有词的样子，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对此，连漪没有反对。一来，有上辈子的有前车之鉴，她对重生得来的这具身体也就格外在意，二来，她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还是个问题，她得仔细想想。

桑绪宁没想到连漪会那么配合，没有要他搀扶，自己主动坐到轮椅上，说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检查，一副任凭作主的乖模样，不吵也不闹。

着实令人震惊。

只是，震惊之余桑绪宁也不由得怀疑连漪此行的真实目的，为了避免她暗戳戳地搞些什么小动作，他拒绝了连漪独自前往的要求，并找了个护士照顾桑湛。

“有这么多医生在，你不用陪我的，”连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桑绪宁的脸色，再次建议道：“你在这里陪……孩子，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桑绪宁可不信她。

孩子？她什么时候惦记过孩子了？她也知道有孩子？

桑绪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再不给连漪说话的机会，直接搭上轮椅后面的把手，将她推出了病房。

对于桑绪宁突如其来的冷脸，连漪不明所以，不过，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她也不敢再拒绝，把要说的话通通都咽回了肚子里。

****

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

京都常乾公墓，一座座墓碑排列整齐，墓与墓之间以小树相隔，不论生前有多么伟大，死后化成灰也不过寸土之地。

江汀和连漪的一干同事在这儿和连漪做最后的告别。照片上是连漪刚入职时的照片，那时她刚走出人生的低谷，找到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笑得格外开怀，眼睛亮闪闪的，满满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可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年纪轻轻就死了，同事们唏嘘的同时也止不住惋惜。

“小连才二十六岁啊，怎么会……唉！”

“是啊，连老师平时为人亲切，孩子们都很喜欢她的。可惜了……”

“没想到连老师都没什么亲人，也是命苦……”

这话说的倒是，连漪父母早亡，后来祖父母又相继去世，留下的那些亲戚长久不联系也失了音讯。这场葬礼还是由江汀操持的。

作为连漪的大学同学兼挚友，江汀是最了解情况的，她知道连漪这些年过得一直都不容易，本以为她走出阴影找到梦想就能一路快乐下去，没想到……世事难料。

江汀如鲠在喉，连漪帮了她不少忙，是她最感激的人，但她还没来得及回报她她就走了，这是她心中的痛。

鞠躬，献花，做完最后的道别，人陆陆续续离开。

江汀将连漪的同事送走，也打算离开，转眼却发现和她一起来的江宁不见了。江宁是连漪的学生，也是她的侄子。她本来觉得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小朋友，就没打算带他来，但架不住他苦苦哀求，就带他一起来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

“宁宁？宁宁？”江汀一边喊，一边沿原路往回走，在离连漪的墓还有些距离时，蓦然瞥见一个小小的背影正背对着她，朝墓碑鞠躬，她一眼认出那是江宁。

知道今天要跟连漪做最后的道别，他特意穿了件正式的黑西装。

江汀急忙跑过去，俯下身一把搂住江宁，“宁宁！你怎么还在这里？吓死姑姑了！”

“我没事，”江宁被江汀紧紧抱着，小小的下巴搁在江汀肩膀上，垂了眼，“我只是想和老师再说说话，毕竟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你这孩子！”

江汀被吓了一跳，但也没责怪他。江宁属于那种心智比较成熟的孩子，当初他父母离异都不肯要他，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后来在连漪的开导下才慢慢走出来，对他来说连漪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姑姑，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

江汀心疼，深知这是连漪的死给江宁带来的打击。她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傻孩子，人都会死的，只不过连老师先走一步而已，就像落叶归根，连老师也去找她的父母了。”

江汀知道江宁都懂，只是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于是，摸了摸他的头，走到旁边把空间让了出来。

江宁不是个善于表达的孩子，即便江汀走了，他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盯着连漪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千纸鹤，放在连漪的墓前，轻轻道：“老师，谢谢你。”

江宁说完，江汀也走了过来，他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吧，姑姑。”

一阵微风吹过，黄色的千纸鹤偏了偏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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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连漪打了个喷嚏。

桑绪宁把毛衣脱下来盖在她腿上。

“我不冷的。”连漪连忙拒绝，虽然医院里冷气开得低，但她穿着长衫长裤，并不觉得冷，倒是桑绪宁，脱了这件薄薄的开衫，里面就只剩一件T恤了。

“披着！”

见桑绪宁语气不太好，她又乖乖把衣服盖在腿上。

这一路检查下来，桑绪宁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盯着她，害得她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到头来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

不过好在中途她去上了个厕所，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她头一次见到这具身体的样貌，和她前世的长相一样，属于小家碧玉但越看越有韵味的类型。

只是过分瘦了，下巴尖尖，唇色苍白，一张脸还没巴掌大，锁骨尤其突出，整个人都泛着一种病态的柔弱。

连漪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瘦了点，要换张脸，她还真不一定能习惯。

这样看来，她应该也叫连漪了？

回到病房，连漪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书的桑湛，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迹象，安静得不得了。

呜呜，好乖的孩子！